“你爸妈名下的房产全部被封,不过你名下的那个没受牵连,事实上这回你算是你们家受波及最小的人了。”律师无奈道:“这种政治经济案件,我也没太多办法。”
左煜不晓得自己从前的安然和此刻的幸运是不是老爸的谋划,愣着问:“那我爸妈……还能出来吗?”
律师回答不了。
现在左煜也没资格离开北京,打开刚刚取回来的手机,发现并没有温浅予的消息,才回神到忽被断档的现实生活,皱着眉给温慕发短信问:“浅浅在你那吗?”
“嗯,你家的事我还没跟他说。”温慕倒是神通广大,回复的也快。
“我现在去找他。”左煜打完这行字,才问律师:“你有烟吗?”
律师点头。
左煜结果根抽了口,苦笑道:“谢了。”
——
解掉整年的花又在温暖的空气里悄然绽放,暗示着时间不断地流逝。
当左煜赶到温慕的别墅附近时,温浅予正坐在颗梨树下看书,明明灭灭的光照在他的身上,美的就像水彩画般宁静。
可惜刺耳的车声驱走此处的氛围。
温浅予意识到左煜的出现,明显想要继续闹情绪,可再看清他憔悴的脸和隐约的胡茬,又不禁拿着书站起来:“……你怎么了?”
左煜靠进小美人,轻声道:“对不起。”
温浅予好害怕听到分手之类的话,立刻咬住嘴唇,露出抗拒的姿态。
可是左煜去饿颓然地低下头:“我可能……什么都没有了……”
“啊?”温浅予对现实全然不知,张大眼睛道:“你在说什么呀,到底出了什么事?”
“上个礼拜,我爸的一个老哥们被检察院带走,那人位高权重、想必利用职权干了不法的勾当,我爸也牵涉其中……出状况时其实就晚了,他们是有准备才抓人的,但我还抱着侥幸心理……”左煜被打击到一定程度,反而平静地将所有事都讲出来:“结果四天前,我家里人还是被抓进去,包括我在内,因为在我这儿查不出什么,才刚刚把我放了,可我爸妈……”
灭顶之灾四个字,离温浅予实在是太遥远,他站在那很久很久,半个字都讲不出来。
左煜干吗非要瞒到现在?
自己又干嘛耍性子?
其实明明有机会发现的,却在他被审讯室跑去日本闲玩?
困惑、恐惧和自责争先恐后的冒出头,让浅浅同样对迷雾般的未来茫然起来。
“现在家里的财产都被冻结了,我自己的也不知道保不保的住,我知道前几天就该讲的,可除了叫你担心以外讲了又有什么用呢?”左煜对着凝固掉的空气不太自在,他虽知道小美人绝不是贪财慕利之辈,可快要变成穷光蛋的自己,还有什么可以留住他……
“没关系的,我养你啊!只要你人没事就好!”温浅予忽然丢掉书,垫脚抱住这家伙:“以后我照顾你!”
左煜充满疲惫与寒冷的身躯,瞬间被温暖包裹住了。
他现在累到极致、有点迷茫,根本没办法去思考小美人的话。
只不过闭上眼睛都能顺着眼皮透进来的阳光,和淡淡的梨花香,又让混乱的心思变得平静如水,远离了那些波澜起伏。
☆、第63章 14
几天前,温浅予是带着小脾气“离家出走”的,如今再跟左煜手拉手走回来,感觉已恍如隔世。
恋爱的时候,他的确被无微不至地照料着、享受舒适的生活,但这并不意味着贪图左家什么好处,何况辛苦的日子又不是没见识过,早明白没钱也有没钱的活法。
所以为此事而泛起的沉重与难受,更多是担心左煜的父母无法摆脱牢狱之灾。
“你先去泡个澡吧,我做点饭。”温浅予进屋换过家居服后,便如此小心翼翼地建议道。
他不太敢细问这家伙在看守所被拘留问话时的待遇如何,反正从前听人八卦过都挺苦不堪言,应该不会因为是有钱人就格外开恩的。
左煜始终没讲话,点点头就进了浴室里。
见状,温浅予特别难过,而且这个瞬间的难过对他而言是前所未有、无法排解的。
想起左煜之前便讲他妈妈身体不是很好,现在被关在里面,身为儿子却束手无策,他一定比死了还痛苦,而身为左煜的爱人,自己也拿不出拯救的办法,浅浅那钻心蚀骨的感觉同样不堪忍受。
眼前幸福的小家,好像瞬间就被灾难土崩瓦解掉。
——
当晚饭吃到一半时,家里忽然来了客人,原来同样面色难看的左熙。
此刻她的母亲和丈夫都在接受审查,心情当然好不到哪里去。
温浅予看到他们姐弟俩在书房说话,也不敢多插嘴,赶紧端了茶水过去,而后便躲到卧室去联系贺云——原来大难当前,从前的矜持和自尊已然全不算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