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吧,初晨娶媳妇还用得上你那两个钱。”黎初遥每次听她这么说,都忍不住鄙视一句。
“他用不用我的钱是他的事,当妈的给他准备好了是当妈的心意。”黎妈特别理所当然地说,“这是当妈的应该做的。”
“那你给我准备嫁妆了没?”黎初遥问。
“那当然。”黎妈白了她一眼,“我会少了你的吗?你倒是把你对象带回来给我看看啊,天天藏着掖着是不是怕我和他要礼金啊?你放心,我不要他的钱,把你娶走我就谢谢他了。”
“什么话。”黎初遥不爽地跟在后面小声嘀咕,“搞得好像我没人要一样。”
黎妈走在前面,目光被一件灰色的毛大衣吸引住了,稀罕地用手摸着大衣上软软的貂毛。旁边的导购员小姐看见了,连忙走过来推荐道:“阿姨眼光就是好,这是一件整貂的衣服,不是那种七拼八凑的毛攒起来的,您看着这毛感觉就不一样!”
好东西确实能用眼睛分辨出来,那衣服上的毛一根根软软的,稍微有风吹过就一忽儿抖了起来,别提多精神。黎妈心动不已,翻开衣服的吊牌一看,却顿时被那大几万的标价给惊到,惊呼道:“抢钱啊!”
导购小姐专业素质特别好,面不改色道:“阿姨,现在这衣服打八折呢。这样好的貂皮大衣,买一件少一件,以后市面上说不定就没有了。”
黎妈才不管她说什么,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可眼睛又有些不舍地望着那件衣服。黎妈是东北女人,对貂皮大衣有着特殊的执念,她老家的女人们,但凡家里有点儿家底的,结婚的时候家里都会给准备一件上好的貂皮大衣,可她年轻的时候家里穷买不起,结婚了之后跟着黎爸来了S市,有了两个孩子,日子过得更加紧巴巴。
这件貂皮确实好看,黎初遥见她喜欢也劝她买了,可她死活不肯,拉着黎初遥往前走。结果逛了一下午,再也没有一件衣服入得了她的眼。
母女俩逛了一下午,两手空空地坐在咖啡店里休息,黎妈看了半天菜单才点了一杯最便宜的原味奶茶,黎初遥随便点了一些,借口去上厕所,速度回到商场三楼,把那件貂皮大衣买了下来。
回来的时候,黎初遥直接把购物袋丢到黎妈边上的椅子上,黎妈看见了衣服,惊得咂舌:“哎呀,你怎么买了呀,多贵啊!你一年才赚多少钱啊,这不要去掉一半啊,这么糟蹋钱你不心疼啊!”
“我刷的洛……初晨的卡。”黎初遥笑眯眯地说着,“不心疼。”
“初晨的啊。”黎妈点点头,松了一口气,想想不对,“初晨的钱就不是钱啊,你这个当姐姐的也好意思,说带我出来买衣服,敢情叫你弟埋单啊?”
“是他非要我刷他的卡的,他想孝顺孝顺你都不给机会啊?”黎初遥劝道。
“那是,初晨是孝顺的,现在很少有男孩子像你弟一样孝顺了。”黎妈听到黎初遥这样说,便也释怀了,美美地打开购物袋,摸着貂皮大衣上软软滑滑的绒毛,沧桑的脸上布满了满意的笑容。
黎初遥见她心情正好,便凝视着她,试探性地开口问道:“妈,你还记得我高三时候,家里发生的火灾吗?”
“什么火灾?”黎妈皱起眉头,有些迷惑,“我们家什么时候发生火灾了?你这孩子瞎说什么,火灾也是能乱说的吗?”
黎初遥心中猛地一沉。原来妈妈连火灾都不记得了,那肯定也不记得初晨已经在火灾中死亡的事情……
“那我们家原来住的城东的大院你记得吗,四楼那家有个老奶奶,你不是总说她阴森古怪、不讲卫生吗?你还经常和她吵架的?”黎初遥不愿意放弃,循序渐进地问着。
“哦,那个老太婆,我记得。”黎妈点头,那是个非常矫情的老太太,住在黎家楼下,黎家两个孩子,在家里玩耍难免吵吵闹闹,弄出点儿动静,一般人都不会说什么,可是这个老太太就不,上面一有点儿响动就上楼来骂,黎妈也不是好欺负的,一来二去就经常吵上了。
“对,就是她家没关煤气引起的火灾,那个老太太,还被烧死了。”黎初遥轻声说道。当年那场火灾,除了初晨之外,楼下的老太太也没能逃过。
“火灾?火灾?”黎妈的神情有些怪异,她紧紧地皱着眉头,似乎头疼得不行,她忽然伸出手紧握成拳,使劲儿地敲打着头部,有些疯狂地叫喊着,“什么火灾!什么火灾!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黎妈的动作大得咖啡厅的人都吓了一跳,目光齐齐射来。黎初遥连忙站起来,拉住母亲安慰道:“没有火灾,没有火灾,我乱说的,妈你别激动,你先坐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