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洵道:“表哥难道不觉着如此?自古以来,女子哪里能做官……”
不等他说完,崔晔直视他双眸,静静道:“不觉着。”
韦洵一怔,脸上微红。
他本以为崔晔为人最是正经,大有循古之风,对于朝廷任用女官此情,只怕不会赞同,谁知道竟被果断打脸。
但他敬畏崔晔为人,因此也不敢还嘴而已。
正小二送了吃食上来,韦洛看着那桌上的新鲜菜样,口中早又情不自禁地发出惊叹之声。
韦江看看自己两个不知分寸的弟弟妹妹,心中暗恼。
且说袁恕己跟桓彦范,阿弦三人离开飞雪楼,阿弦若有所思,回头上看。
却见窗户口空空荡荡,并看不见人。
袁恕己道:“怎么了?”跟着往上看了一眼。
阿弦摇头,桓彦范在旁说道:“你们看天官的表妹怎么样?”
袁恕己这把年纪,已算是有些经验,先前见韦江这般形貌气质,心里早有话说,只是不好听而已。袁恕己笑道:“当然是艳若玫瑰,人间尤物。”
桓彦范笑道:“怎么少卿好像不以为意?”
袁恕己笑道:“难道你果真看上了人家?我瞧着跟你好似年岁相当……如果当真有意可要及早下手,不然的话,凭着人家的相貌出身,只怕不多久,那求亲的人就要踏破崔家大门了。”
桓彦范道:“这个只怕轮不到我。”
袁恕己蓦地想起方才在楼上,桓彦范所说那句话,便道:“对了,先前你是何意?为什么说是给崔晔看的?”
桓彦范哈哈一笑,道:“少卿难道没看出来,那位阿江姑娘好似对天官甚是心仪。何况照我看……”
崔氏投靠崔府,只怕并不仅仅是借助崔家的势力、站稳脚跟以便嫁女。
毕竟,现成地有个崔晔才新丧了夫人,他们又现成地两位美貌如花的女孩儿,倘若有一人入了崔府,从此在崔府里地位自然稳固,虚亲戚便成了铁板钉钉的牢固亲戚,亦成了韦家京中立足的一大助力。
如果因此而结亲,岂不是一箭双雕?
桓彦范说罢,袁恕己回想方才韦江神情举止,恍然醒悟:“还别说,你的话果然有几分道理,只怕韦家的人果然是存着这个心思,就是不知道崔晔知不知道。”
阿弦自然也听见了,有些不大肯相信:“难道不许韦姑娘当真看上了阿叔?未必会如此复杂。”
桓彦范笑道:“你怎么不懂,就算当真看上了,也不妨碍他们的行事,而且正是锦上添花,顺水推舟,不是么?”
袁恕己表示赞同。
桓彦范走到中途,便跟两人告别。
袁恕己陪着阿弦自回平康坊,他不放心,路上又问起去南边的事,因说道:“我虽并不关心此事,但或多或少也听闻户部已折了几个人在里头,许圉师叫你去,莫不是穷急生疯,送你去添人头的?你可千万不要一时冲动答应了!”
阿弦道:“我知道啦,会好生想想的。”
袁恕己喝道:“想个什么,明日去户部直接拒绝了他就是,这种牵连甚广情形复杂的案子,就算叫个男子去还不顶用呢,居然异想天开的要拿你去填……”
一路上耳提面命,终于送阿弦回到家中,袁恕己略坐片刻,吃了一盏茶,便起身去了。
虞娘子问道:“已经吃了饭了?先前说中午前就能回来,不见人影,我还慌张起来呢。”
阿弦道:“路上遇见少卿,跟一个相识的大人,便去了酒楼。”
虞娘子问道:“吃酒了么?”
阿弦摇了摇头,抚摸着玄影道:“我还看见了阿叔。”
“崔天官?他也是跟你们一块儿吃酒的?”
阿弦道:“不是,阿叔在陪他们家的亲戚,据说是从蜀地来的表妹表弟们。”
虞娘子诧异:“崔家的亲戚?有几个女孩子?”
阿弦思忖道:“桓大人说,是不出名的远房亲戚,是两个女孩儿。”
“长得怎么样?多大了?”
“都是美人胚子,尤其是其中叫阿江的姐姐,十七八岁,在长安城里只怕也是数一数二的。另一位大概是十五六岁。还有一位少年,年纪不大。”阿弦回答完后,才醒悟虞娘子问的竟甚是详细,“你……”
虞娘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阿江姑娘,只怕是崔府给天官看好了的。”
阿弦大为吃惊:“这是什么意思?”
虞娘子笑道:“你也说了,这不过是不出名的远房亲戚,崔家那样高门,怎容得下不知底细的人进内?且又如果是不相干的人等,又怎会劳驾崔天官亲自相陪?你瞧他哪里是个陪客的人?”
阿弦先前也正有些诧异:她极少看到崔晔如此“悠闲”地在街头闲逛,尤其是陪人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