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君在上(63)
江走戳他的脸:“结果呢?”
商启怜:“没本事,混不起。”他说完,原本轻松的神情颇杂乱,江走不再捣蛋,转而好奇道:“怎不讲了,我想听,赌坊都玩啥呀?”
他的手臂搭去江走头顶,语气散漫:“可没意思了,搓麻雀,打马吊牌,买骰子点数赌大小,乌烟瘴气全是汉子,也就那些个赌妓有点看……”
这说出去的话就像点着火的鞭炮。大难临头,商启怜放开江走:“称是赌坊,吃喝嫖不输青梅榭。”
江走静了几瞬,妩媚一笑,零零道:“我挺感兴趣的。”
哪有女子会嗜好那种旮旯地,商启怜担心她来真的,说:“不能,赌钱这门活儿太悬了。”
江走却使劲眯起眼睛,盯仔细了博弈馆的门口,纳闷道:“我可看见有个姑……”
正与商启怜说着,楼下传来一阵欢声笑语,孩子惊喜的呼喊最是尽情,他们互相交换眼神,再同时朝地面望去,游逛的人们则纷纷向古楼后方瞻仰。
江走恍然大悟,快步跑向古楼的另一面,雪帽丢在半道。
目光里充入无限的绚烂,千百盏明灯自望仙楼后漫漫升高,冷漠的冬夜浑然之间被渲染成一幅洞天胜境,江走聆听着百姓声声不歇的山海祝颂,心尖滚烫发麻。
香福遍天,大寐宏绵。灯烛辉煌,山河永昼。
绛蜡在风雪中燃烧,夜露埋湿了花月,江走在百姓的一片贺好鼓掌声中拎回了神思。
长明灯已飘往大暗的夜空,江走环顾两侧,未见商启怜的身影。
“启怜?”她抓着栏杆,冰凉的骨节被细雪啄红,左右都瞧开一圈,商启怜仿佛凭空消失了般,又或许刚刚观灯,他就没有跟上来。
“启怜!”
人已不见,江走心中无比焦急,匆忙朝原来的檐廊跑去。
由于观灯的缘故,顶楼涌聚的人多了许多,成双成对地占据檐廊,廊道霎时变得狭窄拥挤。
江走心急如焚,然而那些男男女女自顾赏景,一时不念着给她让道,于是江走就搡得厉害了些。
有个锦衣女子娇嗔一声:“推什么呢!”扭头瞅向嫩气的江走,以为只是个小户女儿,就大着胆子责怨她,“你长没长眼睛,你再搡我,我就直接摔下去了,这一下去死不旋踵,你吃罪得起吗!”
江走被她说得心有余悸:“抱歉。”但江走无心与她口角攀扯,缩到里边而行。
那女子却不依不饶,即叫身旁男人为她出气。
男人衣袍华丽,定为官家子弟,眸子飞去江走的背影,戏笑一声,伸手就将她的发钗捞了去。
长发垂洒,江走还有点恍惚,正要折返回来——
商启怜高人一截,眼风割在男子的脸上,缓缓朝他摊手:“拿来。”
马场上踹庄靖旋的场面冲入脑海,这名男子当时也在其中的,自是识得商启怜,他咽以唾沫,忙把烫手的钗子奉还原主。
商启怜接过发钗,牵江走下楼,边走边道:“方才你跑太快,我帮你捡了半道掉的帽子,结果好多的人爬上来观灯,所以挤散了。”他握了握江走通凉通凉的小手,“江走,咱俩才分开一小会儿,你怎么又招惹到人了。”
江走踏着楼梯,说道:“因为我是天煞孤星,多灾多难。”
“哈哈。”商启怜爽快地乐了,踩完最后一节楼梯,他侧身,把人拦腰捆进怀。
江走的裙衫翻如浪花,她扶住对方的肩膀,举眸凝视他。
“你是孤星?江姐姐,你都过了我的门,还算什么小孤星。”商启怜打量她半敛眼眸的楚楚模样,心欲渐腾,“就是太可爱了,长这么水嫩,还有个风流倜傥的夫君,难免遭女人妒忌。”
“想夸自己就直说。”江走面无表情嘲讽,轻轻推开他,商启怜再把雪帽扣去她头上:“带你去吃浮元子。”
原以为他会领自己去竹马大巷的江米元子铺,那铺子是出了名的口味地道,结果令江走意外的是商启怜也扮起风雅人士,挑了一座卖相名贵的茶楼。
江走跟他坐到三楼靠窗的位置,这座茶楼是方圆最高的一座,从窗口望出去正好能看见博弈馆。
端上来两碗精致的浮元子,颗颗莹润,冒着珍珠色的白,江走用了红豆馅的。
这小小的一碗,就抵足了江米元子铺分量当当三碗的钱,虽然食着也不错,但江走觉得隔了熟悉的口感,嘴里嚼的都泛了股银子味。
默默吭吃一半,瞟向对坐,此人桌前的芝麻浮元子一颗未动,正闲支下巴,扫览博弈馆进出的人。
稀奇了,看啥呢,这是赌瘾没戒干净吗。
江走心下嘀咕,没往深了想,继续埋头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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