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君在上(17)
泼妇的嚎叫充斥满屋:“你拿来!”
“娘,我求你别赌了——”
她们一个抓一个逃,绕着四方桌,江芍握紧手里最后两只木簪,声腔里填满恳求,“就爹去了以后,您简直变了一个人,我求求你!”
沽雪大惊失色,转看江走。
“江芍,我当初嫁给他……”江二娘埋头使劲拍桌,一声一声宛在击鼓鸣冤,她头发凌散,“我当初嫁给他,那场面我还刻骨铭心记着,与几天前商府的一模一样!我是个应当享清福的人,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江芍,你把簪子给我!”
“不能赌了,娘!”
江芍绊了坎子,撞出门去,跌崴江走怀里,木簪掉在她们脚边。
江芍看清来人,瞪圆了青肿的眼睛:“你。”
“是我。”江走沙哑的声线平如深潭,见二娘疯疯癫癫冲出来,她把带来的礼全砸二娘脸上。
江二娘哆嗦了一记,眼底放瘾光,她扑去地上,一个不落连灰尘都拢到怀里,江芍推开江走,也随着去捡。江二娘问:“你回来干什么?”
“你卖我的钱败光了,我赚在青梅榭,够富裕,又吃不惯独食,便来分你们一杯羹。”
“哈。”江二娘从落发间打量她,“你体面了啊。”
“托你们的福。”破碎的哽咽被江走吞入腹,她说,“我爹葬在哪。”
“后山。”
江走带沽雪离开,走到围墙外时,江芍跟了出来:“江走,我娘是快失心疯了,她脑子糊涂,但我知道,你是不是嫁进晋国公府了。”
江走未答。随之沽雪手腕一疼,低头发现江走箍着自己的手隐隐打战。
“我天天去赌坊接娘,去赌坊必经竹马大巷,你知道我看见谁了?”江芍捂皱怀里的新衣裳,道,“你说你嫁进国公府,怎么还往青梅榭卖呢,害得商二爷日日夜夜要跑那不干不净的勾栏。”
树影婆娑,江走用脚尖碾着土,腾过身子来。
她的神容是无法言喻的旷谧,眼睛则在斑驳的流光里利如叶刃。
作者有话要说:商启怜&朱宪戚:找乐一时爽,一直找乐一直爽!走走走出去嗨出去浪(~ ̄▽ ̄)~
江走:下一章就斩你狗头。
商&朱:……我们不是你恩公吗?!(朱:嗯不对,小俩口吵架关我屁事?溜了溜了.jpg)
第9章 来了!
江芍觑她态度如此,心中激触,道:“我娘说你是灾星,我却觉得你攒福了,你害我们家破人亡,还能撇这般得干净,江走你不愧叫江走,你其实一无所获,我根本不会羡慕你!”
江走一笑:“你说的没错。我除了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其余一无所获。”
沽雪陪同江走去了后山。满山飘零黄叶,沽雪忧心如焚地望着她的背影。她们寻不到江缘的坟,许是江二娘连墓碑也未立,晚风扫急了,山上冷得快,两人不得不打道回府。
江走端坐车内,车轱辘在道上转响,她微微沉下头,表情淡而不厌,沽雪去握她的手,这时风吹起湘帘,街道一片繁华灿错。
江走轻轻观瞧,便问车夫:“是哪?”
“少夫人,这竹马大巷呢。”
竹马大巷。江走自然是熟悉的,顿了顿,她对车夫道:“停一下。”然后就甩袍下车,箭步如飞冲青梅榭去了。
沽雪心叫糟糕,她早是察觉端倪,连忙跨下马车小跑去追:“夫人,夫人,您现在身份特殊,不好再近榭。”
“放心。”江走对沽雪爽朗扬唇,“我没带刀。”
沽雪吓得直接环抱她的腰,求道:“夫人我们回府吧!”
“他若真在青梅榭,我非问个清楚。”江走硬是拖着娇小的沽雪,一步一个脚印往青梅榭移,“明摆着,我都可以,做,花魁了!他凭什么,晾着我不……”
沽雪的表情比哭还难看,她辨出了江走的话意,呜呜哀求:“是是,咱们二少夫人最美最美,所以二爷应该不会在青梅榭,咱们回府找他。”
“我今儿。”一股无名的怒火轰然烧蹿,江走掰开沽雪的手臂,朝前大跨,“就要让他跪在我的石榴裙下。”
“少夫人您让二爷跪您哪条裙子下都不成问题,可您这样没凭没据闯闹青梅榭,最不济惹来诸多非议,若传去商老爷与老夫人的耳朵里,奴怕你吃家法——”
“我吃过的打比商家煮过的米还多,我今日必豁出去了。”江走奋力挣脱沽雪,遥见一名白衣男子迤迤然走来,她蓦地立定,那男子止步她面前:“嫂子,你怎过来了。”
对此称呼,江走颇然怔了怔。
“抱歉,嫂子恐怕初次见我。”他工工整整一拱手,桃眸浅笑道,“在下尹弦州,与商兄算是知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