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上烟花陆陆续续过了子时,把夏州城里所有的烟花都放光了,连城外的西朝人也都看的入了迷,觉着如同神迹一般。
远在京城的仙草跟小公主自然不知道,在大启的西北边陲,当夜有一场旷世绝伦的灿烂烟花,为了她们母子而绽放。
又过了数月,皇帝千里传诏,命禹泰起进京述职。
这对禹泰起而言自然是巴不得的,只恨不得立刻飞到京城,跟妹妹和外甥们相聚。
只是才启程的时候,便得到了冯云飞发来的密信。
禹泰起反复看了数遍,终于决定改道幽州。
***
禹泰起才进幽州城,便给请到了节度使府。
在军机堂中,禹泰起见到了冯老将军。
冯云飞已经年过五十,是知命之年,常年镇守边关,老将军须发都已经斑白,身形高大,却有些偏瘦削,虽然如此,身上仍是透着一股自来养成的大将的煞气。
虽然同为地方大吏,王不见王,但毕竟对方年长于自己,才见面,禹泰起便先躬身行礼。
冯云飞将他扶起来,笑道:“禹将军年青有为,夏州的商贸布局做的有声有色,皇上必然嘉许,且又听说皇贵妃给皇上生下一位小公主,真可谓锦上添花……本以为禹将军事务繁忙,不会给老朽这个面子,没想到竟是这样痛快。”
禹泰起道:“老将军这话从何说起,幽州跟夏州本就是边陲毗邻,守望相助,老将军自己又是战功赫赫之人,只不过先前碍于封疆之臣不可有私交的朝廷律法,所以才不便亲近,这次蒙老将军邀约,却也是老将军看得起禹泰起,长者赐,不敢辞,禹泰起自然也不能拂逆。”
冯云飞听他话说的极为漂亮,便挑了挑眉,这才请他落座。
两人吃了口茶,冯云飞道:“皇上在这个时候召禹将军回京,多半是为了嘉奖将军之事?”
禹泰起说道:“这个我倒不知。老将军难道听说了些风声?”
冯云飞道:“其他的话倒是没怎么听说,只是……似乎传说皇上甚是宠幸皇贵妃娘娘,呵呵,先前有几个从京城来的,都说皇贵妃娘娘只怕很快便会高升一级了,在这里,老朽恐怕要先恭喜禹将军。”
禹泰起听这话似乎不太对,便正色道:“这是皇上的家事,外人自然不便妄议。何况这种捕风捉影的传闻,怎么老将军也会当真呢?”
冯云飞道:“别的虽是传闻,这个……应该只是提前传出的消息罢了。想必将军比我还深知,将军的妹妹着实是了不得的……”
禹泰起皱眉:“老将军……”
他还没有说完,冯云飞已经先打断了:“只是不知道,皇上跟将军是从什么时候知道……那位鹿姑姑是您的妹子的?”
禹泰起道:“老将军为何这样问?”
冯云飞面露沉吟之色,说道:“老朽只是忽然想起来,若将军没有这位妹子,会不会还能如今日一般如此得皇上重用?”
禹泰起淡淡道:“老将军多虑了,当初皇上第一次召我进京的时候,便对我格外恩待,我在济南府处置知府的时候,妹妹还在皇上赐给我的宫婢里头,彼此都不知对方身份。若老将军以为皇上是因为妹妹的原因重用我,是不是……有些太低估了皇上了?”
冯云飞哈哈笑了两声,说道:“老朽心直口快,只是随意一句,并无别的意思,禹将军便迫不及待这样维护,可见忠心耿耿。不过老朽有些不太明白,虽然禹将军私下里一直在寻找自己的亲妹妹,但怎么突然间就冒出这么个宫婢,彼此、就这么快相认了呢?可有什么凭据?”
禹泰起道:“有是有,只是不便为外人道。”
冯云飞斑白的眉峰扬起:“是吗?那禹将军难道不怕,您的妹妹,是别人冒名顶替的吗?”
禹泰起心头一震,霍然起身:“老将军!”这会儿他脸上已经难以掩饰不快之色了。
冯云飞却仍面色如常,抬手示意禹泰起落座,才道:“禹将军不必惊恼,老朽只是提出一个疑问而已,也没有别的不良企图,只是怕禹将军你给蒙在鼓里。”
禹泰起淡淡道:“她是不是我妹妹,我心里自然清楚,您的好意我心灵了,只是,着实不劳老将军为此操心。”
冯云飞“嗯”了声,点点头道:“我听说骨肉同胞之间的确是有一种别人不知的……如心有灵犀一般。就像是老朽跟我的女儿,禹将军也该知道吧?绛儿她先前入了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