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知道不可能,心里仍是掠过一个惊世骇俗的想法。
心在乱跳,甚至连眼皮都按捺不住地也在随着狂跳。
紫芝几乎就想问出口,却又无法开口。
那怎么可能?简直荒谬至极!她在心中如此告诫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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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片刻,仙草道:“你原来……一直都因为这件事耿耿于怀吗。”
紫芝垂了眼皮。
有一些话,原本都藏在心里,此时此刻,心里却又有一种奇异的冲动,想要说出来。
紫芝喃喃道:“原先我听说你自杀殉主,倒也罢了,谁知道竟没有死,又去了冷宫。我心想这也算是报应,你死在冷宫里就算了。可谁又能想到,你竟又去了淑妃身边儿……”
当时她在浣衣局里,本来也认命一生,想要死在那里就是了。
但是……
耳闻仙草一步步地登天而行,她心里突然生出了极大的憎恨跟怨愤,不甘。
凭什么,紫麟宫昔日的人都死了,或者说,都给她害死了,她却反而若无其事地,开始成了皇帝面前的“红人”。
所以紫芝才拼命找了个机会接近雪茶,因为她知道雪茶是个念旧而单纯的性子,心里必然记得她旧日的好儿,既然见了她,一定会想方设法地把她从浣衣局里救了出来。
她果然如愿以偿地去了乾清宫。
也跟仙草见了面。
谁知见了面儿才发现,这只小鹿,跟以前好像不大一样了。
究竟哪里不一样,紫芝也不耐烦去细想。
本来她心中烦透了仙草,也恨极了她,可正是因为几次见面儿,仙草对她却是意外的真情流露。
当然,紫芝不知道那是徐悯对她的真情真心,可虽然不知道,心却是给隐隐地打动了。
她不由地有些不忍。
后来,仙草得到了出宫的机会,紫芝“无意中”听到皇帝说蔡勉安排了人在宫外埋伏,只等仙草一出宫就将她杀死的事。
本来这对紫芝而言是件正合心意的,毕竟不用自己动手,就有人替她动手了。
可她思来想去,最终竟无法按捺。
所以才在最后一刻特去了宝琳宫一趟向罗红药通风报信。
经过了这些,本来紫芝自忖,她跟仙草兴许就能“相安无事”下去。
可是让紫芝没想到的是,意外出在了皇帝身上。
赵踞因为对紫麟宫的莫名之情,屡屡传她到跟前儿,问东问西。
赵踞自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可是对于紫芝来说,这种朝夕相处,面对皇帝时不时流露出来的温柔的微笑,她委实的情难自禁,甚至隐隐地生出了一种错觉:皇帝如此频频召见,兴许也是对她有心的。
可当她终于鼓足勇气、稍微向着皇帝表露一点心意,换来的却是毫不留情地斥退。
在这种情形下,皇帝对于仙草的种种不同,就显得格外的刺眼刺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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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芝说罢,想了想,自言自语般又道:“我本来都已经放下了,谁知道平地起波澜。”
事情发展到现在这种地步,其实也不是紫芝所预料到的。
只能说是意外生出了意外。
仙草看她微蹙的眉峰多了些伤感之色,略略迟疑后,仙草握住紫芝的腕子:“你、是指的淑妃娘娘的事吗?淑妃……到底是怎么死的?”
紫芝淡淡道:“你是不是想问,是不是我杀了罗淑妃的?”
仙草本想急欲知道真相,可此刻居然又有些胆怯。
此刻已经过了子时,再过一个时辰,天就亮了。
却也正是一天之中最黑暗最寂静的时刻。
两个人却丝毫睡意都无。
紫芝的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那天午后,那狂躁而悠远的蝉唱。
那天紫芝虽借口身子不适在宝琳宫,实则给人叫去了御花园。
她不知对方是怎么知道自己对于皇帝的心意的,也许是从乾清宫的人嘴里打听出来的?
最可怕的是,那人连她对于仙草的嫉恨厌恶心理都一清二楚。
“其实我也替你觉着委屈,”那人笑吟吟地看着自己,轻声说道:“明明都是徐太妃调教出来的,你还是太妃的娘家人,论起才学,相貌,性情,哪一处不比小鹿姑姑强上百倍?任是个人都知道你比她好,你很该高她一头才是,怎么现在反而落得如此不堪的境地?可知宫内许多人都暗暗地嘲笑呢。”
紫芝自己当然最清楚。
当初给从乾清宫罚去了尚衣局后,那些宫女嬷嬷们何其的牙尖嘴利,见她从高处跌下,自然处处欺辱诋毁,更加上仙草在宫内风生水起,这种天壤之别的对比,自然更添了无数的嚼舌谈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