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我会来的。”沐溪隐说完匆匆离开。
走出咖啡馆,沐溪隐找到附近的公共洗手间,将中午吃的东西吐了出来。然后,她回去睡了一觉,醒来后看见手机有几个未接电话,都是应书澄打来的。她回复了电话,还好应书澄没什么紧急事,只是告诉她,今天是他陪母亲的日子,晚上可能赶不回咖啡馆。
沐溪隐善解人意地表示他不用过来接她。
“你晚饭怎么解决?”应书澄照例关心女朋友的晚餐。
沐溪隐闻言胃又有些发胀,想了想说:“冰箱里还有菜,荤素都有,我自己做就好。”
“照顾好自己。”
“嗯。”
挂下电话,沐溪隐实在没胃口,勉强为自己煮了一碗蔬菜面,吃了一些填饱肚子,再次回去咖啡馆。
她人一到,琦琦姐就过来表达关心,顺便递上书,说:“我多买了一本,还帮你要了签名,当礼物送给你。”
沐溪隐说了声谢谢,接过书。
“我已经读了一章,感觉写得不错,你有空也读一读,找时间我们交流一下。”琦琦姐说。
沐溪隐点了点头。
“你休息一会儿,我先去做准备工作了。”琦琦姐说完走下一楼拿水桶和拖把。
沐溪隐翻开书的第一页,“作者简介”四个字即跃入眼帘,她默读下去:清晨的山雀,原名董树雁。
董树雁,当初那位给予她怜悯和关心的语文课代表。她记得,董树雁会在人群散去后蹲下来递给她一张纸巾,告诉她只要穿过黑暗的隧道就可以抵达光明。董树雁还在高考后的那个暑假寄来一张明信片,正面是神秘的马丘比丘古城,背面是一句话,有机会就去远方吧。
没想到她们会以这样的方式重逢。
时间过去久了,以至于她花了很长时间才认出对方来。
显然,董树雁将她的一段往事以半虚构的形式写了出来,没有指名道姓,几乎谁都不会知道书中这个“昔昔”是真实存在的人,她被欺负过,她是沐溪隐。
沐溪隐合上了书,心中五味杂陈。
没有人知道是她,她其实不用觉得有任何不适,但她自己清楚,那段回忆又一次被自己骤然拉近了。
原本除了在梦里,她几乎快遗忘自己被欺负时的绝望。
一晚上,琦琦姐见沐溪隐情绪有些低落,空闲的时候过来和她聊几句,顺便告诉她一个甜蜜的事:“我们说好了,今年秋天结婚。”
“那得提前恭喜你了。”沐溪隐说。
“你呢?你有没有想过什么时候结婚?”琦琦姐问。
“我还没想过。”
“也是,你还年轻。”
“其实也就比你小两岁而已。”
“但你比我单纯多了,我算是老江湖了。”
“哪有?琦琦姐,你一点也不世故,在我看来你也很单纯。”
琦琦又断断续续说起男朋友的事,沐溪隐却有些走神。
这一边,是应书澄和母亲半年一次的见面。
“感情还顺利吗?”应母问儿子。
“顺利。”
“感情稳定了是好事,那么你打算什么时候重新工作?”
“我自有打算。”
“就算是为了这个女孩子,你也该有所规划。”应母发愁,按了按太阳穴,委婉地问,“她就不嫌弃你现在这样?”
“没有,她非常喜欢我。”应书澄放下水杯,直视母亲,“我刚认识她时就这样了,如果嫌弃她不会答应。”
应母忽然困惑地看着儿子,说道:“我觉得你有些地方变得不太一样了。”
“是吗?”
应母沉默,低头吃菜,没多久停下筷子,想到今天从见面开始到现在,儿子一直对自很疏离,她眼睛很快红了,开始抽泣。
“怎么了?”应书澄最怕她情绪波动厉害。
“我最近依旧在反省自己,你小时候那会儿,我对你太严厉,不常陪伴在你身边,老让你感到孤独。我还老拿你和同事的孩子比,不允许你输,你取得好成绩却从不表扬你。你想去游乐场我不答应,让你在家练书法,直到我满意为止。我还将你的游戏机砸了,模型车扔进了垃圾箱。我一有不顺心的事就在家里发脾气,和你爸爸吵架都当着你的面,还不止一次和你说,你爸爸不爱你……”
接下来的近二十分钟,应母凌乱地说了一件又一件自己曾经做错的事。
应书澄听完后说:“多久以前的事了,何必记得这么清楚?”
“我怎么能忘记?任何一个母亲都不该那样对待孩子。”
应书澄问服务员要了一杯热水给母亲。
应母飞快地止住泪水,接过水。
“找时间出去旅游,别一个人闷在家里。”应书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