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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公,臣妾恭候多时(26)

他始终不肯放过,落地之时起手一掌,滚滚掌力袭向前方马上之人,而后收势,回头看向大营。

身后不远处,有一道突兀的影子,此刻正急急地收了手,他本要隐没身形,却始终来不及,隔得实在太近了,便只好苦笑一声,垂了袖子站定。

那样潇洒落拓的影子,双眸深深,遥望秉娴离开的方向,继而又对上那双泛着冷蓝的眸子,心中无奈叹了声:“这笔买卖,注定是赔了,看样子赔上的……将要是自己的命。”只是……又有谁知?

她始终不曾回头看上一眼,若是能看一眼,他的心中或许会好过些罢,——会好过些么?

秉娴被绿芜抱着,恍惚间两人的身子仿佛成了一个,分不清谁是谁的,任由那马匹颠簸,跑了许久,马儿忽地长嘶一声,绿芜在耳畔低吟一声,抱着秉娴,自马上滚落在地。

秉娴吃痛,便挣扎起来,回头看,却见绿芜倒在身后,一张脸儿惨白毫无血色,只两只眼睛漆黑地望着自己。

秉娴见势不妙,便爬起来,将她抱住:“绿芜?”手落处吃了一惊,绿芜的身子极软,透着不祥的凉意。

秉娴将她揽入怀中:“你……你怎么了?”绿芜怔怔地看着她,道:“姑娘。”秉娴道:“你……受伤了?”伸手去揭她衣裳。

绿芜按住她的手:“姑娘,不用看了,我吃了那恶魔一掌,已是无救。”

秉娴心头一跳:“绿芜!”绿芜道:“姑娘,别难过,能够为姑娘做件事,我死也无憾了。”秉娴摇头:“我说过带你离开的。”泪已经溢满双眸。

绿芜握着她的手,道:“姑娘,你已经做到了,你带我离开了那污浊的地方,离开了那恶魔,姑娘……我心里头……很高兴。”两行泪顺着眼角,滑入鬓中。

秉娴咬着唇,强忍着泪。

绿芜望着她,细细地看:“姑娘,其实你想救我……你有救我这份心,我已经心满意足,不敢再奢望其他的了,姑娘你对我这样好,为了我,不惜跟那恶魔以命相搏,我何德何能呀……”她轻轻一声叹,眼中透着感伤,嘴角却是满足的微笑。

秉娴道:“绿芜,你当初不也是搏命救我的么?除了爹爹,你同巧绵,是我最亲近之人。”

绿芜双眸一亮,道:“姑娘,真的么?——那你日后,会不会忘了我?”秉娴道:“怎会!”绿芜道:“我真是个贪心之人,让姑娘见笑了……”她叹了声,手抬起来,似想摸摸秉娴的脸,却动不了,秉娴握住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

绿芜满意地看着:“我死了不打紧,自那一日开始……我就只当自己是死了,我常问自己,为何要如此污浊地活着,却一直不知为何……到姑娘出现在我面前那天,我才知道,我留着这条残命是为何,是为了能重见到姑娘你啊……”她定定看着秉娴,道,“我死了,就能见到相爷,见到巧绵了,因此我半点儿也不怕,但……如今我只是心酸,为何不能留在姑娘身边,好好地再……伺候你,却要抛下姑娘一个,孤零零地在这世上……”

秉娴闭上双眼,泪扑簌簌地落在绿芜面上,绿芜却仍是笑:“姑娘,你别怕,我入了阴曹地府,成了鬼,自也会跟相爷,巧绵一起保佑姑娘,姑娘……你……别怕……要好好地……”她拼尽力气说了几句,声音却越来越低,最后成了一声风一样的叹息,那手向下一沉,扯得秉娴的心也跟着坠落下来。

一腔热血酬知己,此生无憾。绿芜合上眸子,嘴角却仍带着浅浅笑意,笑得甜蜜满足,宛如当初初次见到。

秉娴打量着那低着头的少女,她挽着丫鬟双髻,打扮的朴素。

秉娴问道:“你是谁?”

少女躬身,素净的脸,笑意有几分内敛:“奴婢唤作绿芜,绿水青山之绿,平芜尽头是春山的‘芜’。”

而秉娴拍掌而笑:“啊,这个我知道,是六一居士的踏莎行,‘候馆梅残,溪桥柳细。草薰风暖摇征辔。离愁渐远渐无穷,迢迢不断如春水。寸寸柔肠,盈盈粉泪。楼高莫近危阑倚……平芜尽头是春山,行人更在春山外’,——对么?”

少女一愕,而后笑了起来:“姑娘知道的真多。”那样美而欣然的笑。

如今,过往种种,不复再有。

秉娴用力将绿芜拥入怀中,身上的痛也翻涌起来,神智渐失。也不知过了多久,秉娴模模糊糊听到动静,睁开眼睛,见有一双靴子,出现在面前的草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有些不高兴,人总要去做些自己不愿意为之事。。唉。。

正是大年三十了,本该是欢欢喜喜的日子,写来写去,写得怆然呀,也算是奇特了,窗外鞭炮声不绝于耳,春晚还在如火如荼地……我却茕茕独坐,戴着耳机,写这个,感觉伤感而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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