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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香记(55)

白木香性子急,轻轻推裴如玉一下,裴如玉这才张开眼,“嗯,得罪了。”

“你才当官半年,为什么事能得罪超品侯爵?”

裴如玉没说话,问白木香,“你还不困?”

“不困,你得告诉我,陆侯到底是怎么知道他手下做的这事的?”

“这我如何能知?”

“真不知道?”白木香眼睛瞪的溜圆,双眸中写着两个大大字,不信!

裴如玉反问,“咱们在一起没有分开过,陆侯身边何等样森严,我如何能知他身边的事!”

逻辑没有问题,白木香仍是狐疑,“我虽然想不出是哪里不对,可你一定知道,你就是不告诉我!”

“那不如等你想出来再问我。”

“我想出来还用问你?”白木香对着裴如玉翻个大白眼。裴如玉笑着挥一挥香炉里袅袅飘逸而出的清香,青白色馥郁的香气顺着裴如玉的手飘向白木香,白木香皱眉,“别总朝我这边扇这贵死人的香了,我不喜欢这种香,我这木香花的香气多好闻。”

“你知道这香贵在哪里么?”

“贵在少,物以稀为贵。”

“这香是自乌沉香中取出来的上等沉水香,香气悠远素朴,还可定气宁神,最重要的是,沾染上一点便能持久不散。”裴如玉将榻几上的香炉略略移开,清润宁静的双眸看向白木香。白木香心中一亮,忽然就明白了,瞪大眼睛,指着香炉说,“因为这炉香!”

裴如玉但笑不语。

“天哪,就因这一炉破香!”白木香不可思议,盯着白玉香炉看了又看,瞧了又瞧,就差眼珠子掉香炉里了。白木香问裴如玉,“是住这屋的人闻到这香,然后,认出这是贵死人的香,就想到先时住的咱们哪所无权无势,能熏这香起码也得是个财主,是这意思么?”

裴如玉双眸泛起星星点点的笑意,“汝子可教也。”

“可就这么一点香,有钱就能用得起吧?”

裴如玉端起瓷盏,喝口蜜水,垂下眼睫,“天晚了,去睡吧。”

白木香瞥裴如玉手边儿的玉制香匣一眼,“还有件事。”

裴如玉打个呵欠,自榻上起身,伸个懒腰,懒洋洋的往床上走去。白木香“诶”了一声,裴如玉宽衣解带,外袍放到衣架,一身中单回身看向白木香,“你不睡?”

白木香瞪裴如玉一眼,追过去,“别想糊弄,给我看看陆侯给的玉佩。”

裴如玉自袖中取出,递给白木香。玉佩入手温润,带着裴如玉的温度,挂在指尖儿,是块兽头玉佩。玉质自不必提,寥寥数笔雕工将兽头雕的栩栩如生,白木香瞧一回,直接就自己收了起来。裴如玉看一眼白木香笼着玉佩的袖子,白木香眼中精光闪烁,右手背到身后,“看什么,陆侯不是说贺咱们新婚么。反正你是把陆侯得罪了,我收着比你收着有用。”

裴如玉摆摆手,指指床,白木香立刻过去给裴如玉铺设被褥。裴如玉脱衣作息,没再提兽头玉佩的事。白木香其实还想打听一下裴如玉到底是如何得罪的陆侯,看裴如玉完全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何况,夜已深沉,便暂且作罢。

白木香睡在宽敞的木榻上,忽然想到,这次驿站的木榻宽敞的躺两个人都没问题,为什么睡木榻的还是她,而不是裴如玉啊!

第二天一早,白木香就把她应该睡床的事给忘了,与裴如玉一起洗漱后,裴如玉再到陆侯那里问了一回安,这次并没有进院,只是在院外行礼。

白木香私下问裴如玉,“官场中,下官见上官都要如此么?”

“知道驿站里有上官在,自然要守尊卑之别。”裴如玉很平淡的阐述着事实。

晨风拂过白木香的流海,白木香看向裴如玉清隽的侧脸,想着她出身微寒,出门在外处处谨慎还罢了,裴如玉这样的出身,官场之中竟也是这样谨言慎行,不肯落下半点不是。

可是,这样谨慎的裴如玉,到底是因何被逐帝都,远谪北疆的呢?

还有,裴如玉因何得罪的陆侯?

倘是些微小事,有裴老爷子的面子,陆家下人焉敢折辱于他?

白木香突然问,“裴如玉,要是昨天陆侯不理此事,你要怎么着?”

裴如玉不解,“怎么着?”

“是啊,要是昨天陆侯不理,咱们是不是就要在那破落院子过夜了?”

“嗯。”裴如玉应一声。

“嗯?”白木香挑眉。

“过夜也没关系吧。”裴如玉意态悠然,清风中染上一丝笑意的眼眸望向白木香,“不用担心我,木香,我虽然出门少,并非吃不得一点苦头。”

白木香眉峰一挑,小声道,“吃苦是吃苦,这跟受气可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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