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指了指尧里瓦斯,尧里瓦斯露出个善意的笑容,“请您喝酒,想问一问,刚刚听你说话为什么不花钱就能念书?”
汉人笑道,“县尊大人的恩典,每个村都有三个可以免费读书的名额。我家小子有幸占了一个,这次就是过来送孩子到县学念书的。”
“那孩子过来住哪儿呢?吃饭怎么解决?”尧里瓦斯问。
“县里盖了学舍,食宿都不需花销。只是一年后就要花钱了,我送孩子来识几个字。倘孩子是读书的材料,一年后考试能得前三名,那就有县学发的奖励银两,第三名都有十两。这些钱也够孩子继续念书了,倘不是读书种子,多认几个字也长见识。”汉子笑呵呵的说。
“原来是这样。”尧里瓦斯举杯,“多谢您。”
“你太客气了。”汉子跟尧里瓦斯举杯相碰。
铁木尔不懂汉话,也听不明白,只管抓着手把饭大口吃起来。虽然这种带馅的小馒头也很好吃,他还是最喜欢手把饭。尧里瓦斯是个很聪明的部落族长,他先到县学把免费念书的事打听清楚,到果子铺买了两盒点心果子,带着儿子就往衙门去了。
铁木尔特意换了身簇簇新的锦袍,衬着他黝黑的脸,雪白的牙齿,灿烂的笑容,格外有股少年的勃勃英气。裴如玉很喜欢这小小少年,换了北疆话示意他不必多礼,又问他多大了,听铁木尔说九岁,就赞他长的壮实。
铁木尔拍拍胳膊,拍拍胸膛,很高兴的说,“大人您就是太单薄了,您多吃肉,也会长壮的。”
“好啊。”裴如玉收下尧里瓦斯送来的果子,笑问尧里瓦斯,“铁木尔这样聪明健壮,先时怎么没带他来给我见见?”
“他年纪还小,只懂骑马射箭,不大懂汉人的礼数,也还不会说汉话。”
“这有什么关系,我会说北疆话。”裴如玉很亲切的问,“铁木尔可念书了?”
“还没有。我们草原上没有先生。”
“我正有件大事想同你们商议。”裴如玉将手里酥油奶茶放下,“原来县里银钱不大充裕,这一二年,日子好过了,我就想孩子们还是要多念书识一些字比较好。如今各村有三个免费读书的名额,你们在草原以牧马放羊为业,虽不是村落,也是聚族而居。既是我治下之民,不拘族群姓氏,在我眼里都一视同仁。我想,凡我月湾县的部落,各部落一样有三个免费到县学念书的名额,不知你们可愿意?”
尧里瓦斯大喜过望,起身对着裴如玉深深一揖,“我今日过来就是想问县学念书之事,大人知道,我一向仰慕汉学。只是我们族中的小伙子都不会说汉话。”
“无妨,我这里有通北疆语的老师,可以单独教他们汉话。”
尧里瓦斯很愿意儿子留下来念书,裴如玉应允后问尧里瓦斯,“咱们县一共有六个部落,你都认识吗?”
“都认得,只是与乌依古然部落的人不大熟。”
“这次我想让汤县丞和司书一起同你去他们各个部落传达县里的消息,不知你可有空闲?”
尧里瓦斯这样的聪明人自然不会拒绝这样的机会,当时便应下此事。
——
傍晚裴如玉回家用饭,让白木香给铁木尔准备一份礼物,白木香说,“牧民的孩子更喜欢弓箭一些,那就准备一份衣料一份弓箭吧。”
裴如玉没意见,看儿子的圆脸蛋有道细血痕,忙凑近细看,“咱们阿秀的脸怎么了?”
“被枣花挠了一爪子。”
“哎哟,枣花那丫头不得了,这才多大能把阿秀挠了。”
“枣花可灵光了,翻身翻的比大枣好。大枣性子好,成天乐呵呵的。”
裴如玉抱着肥儿子摸着儿子的小胖脸儿,心疼的问,“疼不疼?”
阿秀没啥感觉的朝他爹露出两颗大门牙,指指屋顶,“爹,举高——”让他爹把他举高高,跟他玩儿。裴如玉看儿子没心没肺挺皮实,心说,这性子倒是随了他娘。
跟儿子玩儿了一会儿,裴如玉说,“再给铁木尔一把工坊制的新刀。”
白木香问,“那孩子喜欢刀剑么?”
“男孩子大都喜欢吧。”裴如玉拿年九连环塞给儿子,“咱们县多是小部落,大部落就乌依古然部落一个,听说乌依古然部落的男孩子,出生时有多重,就会存一块同样重的熟铁,每年锤炼一次,待这孩子大了,就用这块铁为他打制一件兵器。所以,乌依古然部落的男人多骁勇善战。”
“这种说法我也听说过,是真的吗?”
“这就不晓得了,不过,陆侯麾下有一支北疆军队,大部分都是乌依古然部落的男人。我们县的这个部落只是分支,大部落在西漠州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