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一起吃杯酒,说话也随意了些。唐知府道,“白大人你有空教教我怎么开那匣子,简直吓死个人,裴县尊说了,不能乱开,开错了有机关的是吧?”
“嗯,其实没事,穿上铠甲再开就没事了。第一层机关里放的是牛毛细针,有一百多根吧。第二层机关是柳叶飞刀,一二十把。不是大机关。”
唐知府平时一吃酒就脸泛桃花,虽然是朵胖桃花,也颇有几分肥嘟嘟的姿色。这回直接成梨花了,雪白雪白的,都是叫白木香吓的。唐知府手捏酒盏直哆嗦,拿眼看向裴如玉,“小裴啊,你先时不是说就几根针一两把飞刀,一点不危险的么?”
“没事,送给大人的那个是做着玩儿的。真的不大伤人。”裴如玉能跟白木香做夫妻,起码说明一件事,他是能包涵白木香那大条神经的。能包涵白木香这种宽阔心肠的女人的男人,想也知绝对也不是一般的男人啊!
“不不不,一会儿我就派人把盒子拿回来还给白大人,你家这东西可忒吓人了。”唐知府道。
许司马凑趣,“那不如大人送给我,我倒是挺喜欢。”
白木香说,“这个匣子真的不错,里头有暗格,暗格里放的是烈性硝水。倘要放什么密信机要,可把细针飞刀全部淬毒,一旦开错,机关启动的同时硝水立刻倾入盒内便可摧毁匣中信件。”
唐知府想了想,对许司马改口,“那我不送了。”
许司马笑喷,“这还能改口的。”
“怎么不能,我还没送哪。”唐知府感慨,“白大人你在机关术上实在精通。”
“以前我也不大懂这个,相公给我看了好些藏书,都是看书学的。”
“看的啥书,方便说不?”
白木香道,“《九章算术》《算经》《墨子》《鲁班全书》,还有令祖上所著《天机算术》,关于牵星术那一节,当真神仙手段。”
唐知府震惊,“白大人你看得懂?”
“有点难,但也不是看不懂。”白木香来了兴致,“令祖以算术为基础,测算星辰历法,以星辰为参照,开创海上测定方位之法。如今海上远航的那些人,都当感谢令祖之才。”
唐知府遥敬白木香一杯酒,“家祖这本书因内容艰涩,很少有人看了。”
许司马道,“还有人说,谁读懂这神仙书就能一道成仙去了。”
“这就是人们的误解了,看过书的都知道,这是一本纯正的算术书。书中的天机二字是说算术是解密一切奥秘的基础。譬如,历法是变动的,过几十年,就要重新测算。再譬如,天上星辰的运转,其实也是有规律的。而这一切的规律,都可用算术来计算解释。所以,才用天机二字命名。”白木香说。
许司马问,“如大人所制弩弓,也要用到算术么?”
“自然。这张弩需要多大的劲力,弩机要达到什么效果,弓身的韧性要达到什么程度,弓弦要用什么材料,都需要计算。包括弩弓需要做多大,都是经过计算的。”白木香侃侃而谈,抿了一口杯中果酒,“懂一点算术,对平时过日子会很有帮助。”
“你这可不是懂一点。”唐知府打趣的看向裴如玉,“小裴,我看在算术上你也不及白大人。”
裴如玉颌首,给媳妇续满酒,笑道,“不及内子多矣。”
“我只是在算术上有些天分,我相公可不一样,他除了算术略不及我,样样比我强,人尤其聪明。要不是他指点着我多读几本书,我也不懂这些啦。”白木香望着裴如玉俊美的笑容也咧嘴一笑,二人举杯小碰,眼神融融,心照不宣的一笑,各饮了杯中酒。
唐知府好悬被塞一大口狗粮,险没噎死,倒是与许司马心有灵犀起来,二人都在想:长得好就是沾光啊!智慧如白大人都免不了被裴状元的美色所迷啊!
还有你堂堂裴状元,好好的不靠学识全靠脸,简直不给人留活路啊!
唐知府摸摸自己的肉腮帮,就听陆侯问,“接下来白大人有没有什么研制计划?”
白木香实在怕了陆侯,连忙道,“没有没有。我可得歇一歇,我娘快生了,还是龙凤胎。我家阿秀也还小,等阿秀大些,我们得准备着要老二了,过些时日再说吧。”
许司马险没喷了酒,想说白大人你这成天男人孩子热炕头的,官儿还能蹭蹭的往上升,气死个人有没有?怎么这么不上进啊,还不赶紧趁这热乎劲再研究几件军中利器出来!
陆侯没再多说,只是道,“依旧把梁师傅徐师傅给你派过去,一切护卫仍如从前。”
“不用了。我以后不打算研究弓弩了。”
“为何?”陆侯轻轻捻转着手中玉盏,眸中闪过一道敏锐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