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还有后手?
早夏的风拂动白木香的裙角鬓发,她将几缕发丝捋到耳后,吩咐小圆去前衙把裴如玉找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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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如玉听白木香把事说完,眉宇间似淬了一层寒冰,寻思道,“凌侍卫这些人日夜排班,没有离开过月湾县半步。章校尉手下的老兵都在建外城,近一月只有两人请假,都是病假,一个受了风寒,一个摔到了腿,两人的病都是七叔看的,每天往药堂拿药,身子好后便又去建外城了,就是章校尉自己,近一月也没有离开咱们县。”
“那会是谁替他们往新伊送的信?”白木香也想不通,“总不会是县衙的人。”
“县衙更不可能,都是我的人。”
裴如玉手指搭在桌沿轻敲两下,寻来司书,“徐梁两家制弩师的家眷这些天可有出月湾县?”
司书道,“并没有。”
“可有什么异常?”
司书想了想,“徐师傅家的小舅子认识了个舞乐班子里当红舞娘,颇是沉迷,往那舞娘身上砸了不少钱,那边儿还吊着他,未让这小子得手。”
裴如玉眼神微凛,“查一查这舞乐班子近来可有人出县城。”
司书领命而去。
白木香探身问,“你找人盯着徐梁两家家眷?”
裴如玉提起铜壶倒盏煮的喷香的酥油奶茶给白木香,“强弩之事非同小可,你一向机警,制弩坊里我并不担心,他们两家家眷我自然留意,毕竟制弩师也是凡夫俗子,也有七情六欲。倘不留神跟家里漏出一两句,于他们兴许是不提防,于制弩坊就是大事了。”
“真叫他们得了强弩图纸?”
“当然没有。最要紧的弩机制动部件还在我脑子里,我谁都没说,原也不过是先做个仿品出来,仿品是有严重不足的。做仿品是要试验弩身韧性。”白木香手指摩挲着灰白色的奶茶瓷碗,心有余悸,“亏得我习惯多留一手,不然真叫他们偷了图纸,这事还说不清了。”
“那就好。”裴如玉放下心,“只要强弩的制造图在我们这里,以后怎么着都是我们说了算。”
白木香感慨,“一旦涉及到利益,许多人是半点情分都不讲的。”
“你上次制成连弩直接官封五品,不知引得多少工匠眼红。这次的强弩倘研制成功,又是大功一件。这两人起异心倒是正常,只是没想到他们这样急功近利,待强弩制成请功时,你也不会忘了他们。彼时他们虽不是首功,却也少不了一番封赏的。”裴如玉轻轻摇头,厌恶的说,“也是自己作死,怪不得旁人。”
许司马当天还是见了裴如玉一面,在府衙略歇一夜,第二天便将两家人带回新伊大营。白木香也将手头上制弩之事暂停,每天只管带着肥儿子玩耍,顺带看一看作坊的生意。
结果,许司马带徐梁两家人回新伊未久,钱大东家那里的染花料子就出了问题。白木香这里帮钱大东家染的细纱,花样尚未上市,新伊城中已有同样花色的纱料摆了出来。
白木香大怒,原来这欺负人还带成挂的!
第112章 价值
阔大的木台上摆着整整六种染花薄纱, 每种两样, 上下对比差别颇面,上面薄纱的染花虽然与下头的相近, 但是, 近也只是花形类似, 虚眼一望就能知道差别。上头的六种染花都粗糙简单, 花样颜色死板不畅,甚至明暗之间形成断层,印的粗糙。下面的六种染花则更加精致, 花卉精美, 栩栩如生。
白文道,“可见只是花样流了出去, 他们的印染技术其实跟不上我们的。”
白木香也同意这种看法,白文另拿出六种简单的纹饰印花,这种印花很简单,只是颜色的对比, 譬如白底印黑色云纹,绿底印红色花草纹,这种是不需要颜色渐变的, 而且对颜色要求单一, 几乎是与白家染坊染的一模一样了。
手里摩挲着柔软丝滑的料子, 白木香闭目思量, “印花的花样出来,我们看过后还要钱东家同意, 方会下料染花。钱东家应该不会做损害自家生意的事,这印花花样除了你我知晓,就是印染房的人了。能把十二种花样都流出去,这人在印染房的位置不低,细查一查。”
“好。”自从白木香要忙弓弩的事,白文将新伊城的生意交给崔凌打理,他回月湾县接手作坊的事。倘换个人,乍一接手诸事便出了泄密事件,怕要惶恐了。白文安之若素,白家从一个小小的乡村家族能走到今天,其间多少波折,旁人不知白文却是一件件都经历过的。
那些年,多少人去打听白家村的织机染料,就是白家村内部,也不是没有泄密之事,可是,他们都走过来了。
到月湾县这新开的作坊,没这些事反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