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白木香先淘汰了绵羊,绵羊瞧着毛多,都是粗毛,做地毯都是粗粗拉拉的地毯。
其后,她把山羊按颜色按年龄按部位分类,不同颜色不同年纪不同部位的羊毛,粗羊毛与细羊毛的价位,都有所不同。
这样分类收,一则牧民家的羊毛能卖出更好的价钱,二则她这里挑羊毛能省事不少。
另外,白木香将作坊里分出的粗细不同的羊毛漂洗晒干纺线,漂洗时就要想法子去掉羊毛身上的羊味儿,晒干也需要行家来瞧着时间,过分曝晒时间不够都不行,纺线也请的熟工。纺出羊毛线白木香握在手里感觉一二,她是织布出身,白木香一面让人用织地毯的法子织块小地毯,另则也让人用织布机,看能不能织出可穿的料子,因为有一些小羊身上的绒毛是极柔极软的,分出来纺的绒线也柔软舒服,并不似粗羊毛线那般扎人。
白木香轰轰烈烈的折腾羊毛,因为手面儿宽敞,她也不介意把半年商税给裴如玉结了,谁叫她嫁的就是这么个败家货呢。县城的城墙已经修好了,裴如玉想再把县城的路修一修,县衙前头的街道都是坑坑洼洼的不平整,更别提旁的路了。
白木香把半年商税结给裴如玉,盘腿坐炕头拿出裴如玉的私人账本来给他报账,“从家里带出来的三万银子,账上就只剩五千了,我看你这有一个花两个的败家样儿,你以后拿什么还你娘和祖母哟。”
裴如玉半点儿不愁,“到时再说到时的事。”
相对于自己的私账,裴如玉更关心白木香的羊毛事业,问,“织羊毛地毯的事怎么样了?”
“地毯现成的织法都有,只是当地的染色技术不大成,我以前也没染过羊毛,在跟雷师傅商量着怎么改一下染色剂,要染出些鲜艳色彩才好。这事不难,只是要时间。”
裴如玉看白木香手指肚上的一块姜黄,想白木香棉布丝绸都能染的鲜亮好看,染色经验丰富,羊毛这里虽要做些调整,应该问题不大。裴如玉叫丫环去打盆温水来,把白木香的手指头放水里给她使劲儿搓了搓,上了些皂角,姜黄都没洗去。
白木香弹着水玩儿,“别洗了,今天试染羊毛,这是染上染料了,过两天自己就褪了。”
“咱们这里的羊毛质地如何?”裴如玉见洗不掉,也只得罢手,拿手巾给她擦干。
“绵羊毛只能织些粗地毯,或者是弹松了做羊毛毡。山羊毛的质地更好,尤其是出生一到六个月的小羊脖颈或者肚子上的细绒,刚织了不到一尺的料子,你不知道多么的柔软光滑,握在手里像握着一团云一团火,等天冷我给你裁件袍子,暖和极了。”
“比你的木香布还好?”
“我收了这么多羊毛,这种极品细绒都不知够不够织出一件袍子的。”白木香挑眉,“一千两现拿来给我,我都不卖。”
“这么好!你带我去瞧瞧。”
白木香就大摇大摆的带着裴如玉到自己地盘去了,先带裴如玉到织羊毛的作坊里看织出的细绒料子。裴如玉真正见到那湖蓝色的料子,抓在手里,才明白白木香说的像一朵云又像一团火的意思。纵以裴如玉的见识,也脱口赞道,“真是好料子!”
“那是!”白木香得意的扬一扬眉毛,裴如玉忍不住唇角上弯,“跟我讲讲这织羊毛的事,这上头我是真不如你。”
白木香臭美的眼珠转了转,就带裴如玉从分羊毛的屋里看起,从羊毛的分捡挑选,既要分颜色,还要分等级,屋子必需要亮堂,光线不好时就点上蜡。接着就要清洗、去味、晒干、纺线、染色、最后才是依羊毛线的品质分去织地毯、打毛毡,还是织面料。
这一转就是大半个时辰,裴如玉由衷感慨,“难为这才多长功夫,你怎么把这些事情理顺的。”
“其实都差不多,我有织棉布的经验,仿照着来就是了。我们棉桃也是要分类分品的,到羊毛这里一样,沉下心来细致的做就成了。”白木香说的简单,裴如玉说,“地毯做出来好销吗?”
“贵重奢侈不必提,那是波斯人的地毯。但我们的地毯比北疆的要好,我的染色更鲜艳明亮,放到新伊不会没有人买的。”白木香抿了抿唇,“难的是那些粗毛毯,又粗又硬,怕是不好销。”
“要不先织两块大的铺咱们屋地上。”裴如玉自幼住的都是水磨青砖地的屋子,他可以克制自己住这土屋土地,并不代表喜欢,一见这粗地毯,顿时来了兴致,指点着说,“不只咱们屋,多织几块,岳母屋里七叔屋里都铺上。颜色不用太花哨,简单的蓝白两色冰凌纹就不错。”
白木香:……还要起花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