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君一手托着天机鼎,一手伏在栏杆上:“你倒是奇了,这半夜三更闯了进来,又一味地问我的夫人,你……究竟是何意?”
沈遥夜自觉脸上更热,心知不能再跟此人说这话题。便转开话题:“你向来惯于坑蒙拐骗,先是用这没用的天机鼎骗了我,谁知又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法子哄骗了阿镜?如今这鼎我不要了,你叫她出来!”
“鼎你已经经手,如今不要也是你自愿,”北冥君微微一笑:“至于镜儿,她在等我回去陪她歇息,你若是睡不着的,不要出来乱窜吓人,自己也快些去找个正经的夫人,若是没有可心的人,我或许可以帮你物色一个,如何?”
“无耻色魔!我才不像是你一样!”沈遥夜暴跳如雷。
正在这会儿,旁边张春的房间门被打开,张春揉着眼睛问:“出什么事啦?为什么有人在叫嚷?”
北冥君才要答话,突然眉心一皱,转身回房。
“喂,丹凤国师!”背后楼下,沈遥夜仍是跳脚大叫,“你干什么跑了,是想当缩头乌龟吗?有种回来呀!”
北冥君早举手将门扇推开,妖兽的气息扑面而来。
就在瞬间,只听轰然一声,客栈顶上不知如何竟被撞开了一个大洞。
原先在床上的阿镜也早不见了踪影。
从洞开的屋顶上,隐隐仿佛看到一道魅影急速窜了出去,空中又传来诡异的婴儿啼哭。
北冥君眼神一锐,回身走到栏杆旁往下看,正对上沈遥夜亮晶晶的眼神。
少年望着他愠怒的目光,总算松了口气,他笑嘻嘻地说道:“丹凤国师,你怎么了?”
北冥君早把天机鼎收了起来:“镜儿呢?”
沈遥夜道:“你拿这鼎来哄赚我,我自然要把她带走啦。”
北冥君皱着眉,手在栏杆上轻轻一按,整个人便从二楼上翩然飞身而落。
沈遥夜退后一步,北冥君双足落地,悄然无声,他淡淡地看着沈遥夜道:“既然你这样不识好歹,阴魂不散,就不要怪我。”
说罢双掌一合,袍袖微微鼓荡。
沈遥夜先前曾吃过他的亏,表面虽然谈笑无忌,暗中却时刻地戒备提防。
如今见北冥君抬掌袭来,他便一咬牙,将鬼骨扇当胸一扬,一道阴力从扇面上绵绵而出,跟北冥君的真气交汇。
刹那间,平地气了一阵飓风似的,连围在周遭的侍卫们都禁不住那种霸道的无形气劲,就像是风中夹杂着锋利的冰刃,当即纷纷踉跄后退。
北冥君长发往后飘扬,眸色暗沉。沈遥夜知道北冥君动了真怒,生恐再次受挫,把心一横,口中念道:“以尔血肉……”
一句咒语还未念完,就听得夜色中传来那婴儿啼哭之声无端尖锐了几分!
沈遥夜略觉诧异。
对面北冥君高挑的身形却微微一晃,原本如玉无瑕的脸上,腮边竟多了一道血痕。
沈遥夜愣了愣,继而得意大笑:“丹凤国师,你怎么支撑不住了?哈哈哈,也让你尝尝我的厉害!”
夜色里,蛊雕那诡异的声音越发高亢,沈遥夜只来得及笑了一声,就收起骨扇,身形急速后退:“如今我跟你勉强扯平了,改天再战!”
他的身影鬼魅一般,逃跑的时候撞开两名侍卫,翻身越过院墙,刹那间便不见了踪影。
背后,北冥君稳住身形,胸口气血翻涌。
原本他自然不至于在沈遥夜手底落败,但这连日来他每天都不间断地给阿镜输送真元疗伤,功力随之衰退,加上沈遥夜竟动用了鬼骨扇助力,一时竟然落了下风。
***
且说沈遥夜飞退出宅院,循着蛊雕传来的响声而去。
今夜他是有备而来,先前故意在外头闹出动静,无非是想引北冥君现身,但这却是声东击西调虎离山的计策,他又安排了狸讙跟蛊雕两只妖兽,趁着北冥君不在房中的时候,两只妖兽互相配合,果然神不知鬼不觉地把阿镜带走了。
沈遥夜知道北冥君心思深沉功力高明,很不好对付,所以决定动手的时候也捏了一把汗,没想到事情竟这样顺利。
而且意外的是,他居然还给了北冥君一点苦头吃,这让沈遥夜有点儿扬眉吐气之感。
本还想趁机羞辱北冥君几句,只是蛊雕的声音听着不对,生怕又出意外,所以才匆匆离开。
沈遥夜喜喜欢欢地急行了数里才停了下来。
这是一座在野外的荒废古庙,年久失修,颓然破败,庙内神像多半在地上横七竖八,蛛丝尘帐,被风一吹,显得极为可怖。
蛊雕束起翅膀,立在原先的供台上,目光烁烁,低头俯视下方。
在供台前面地上,狸讙正守着一个人,口中发出阵阵低柔的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