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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镜醒来的时候,车驾已经离开了玉华洲。
天正降雪,宝龙马们四蹄如飞,雪片随之翻舞,看着更像是飞驰在云端,将白云踩碎成了片片。
阿镜呼了口气,意识还未完全恢复,便觉着有什么蹭在脸颊上,丝丝地痒。
缓缓睁开双眼,先映入眼帘的,是微微敞开的白衣的领口,露出了修长如玉的一节脖颈。
阿镜诧异地抬眸,缓缓对上一双凝视的凤眸。
四目相对,他道:“醒了?”唇边流露一抹笑意。
阿镜这才发现自己竟是被他抱在怀中,她试着动了动,身体却倦累的很,就像是才干过很久的重活,浑身的骨骼都有些酸痛。
“秋……”阿镜皱皱眉,眼中掠过一丝疑惑。
“嗯?”北冥君挑眉。
阿镜盯着他眉心那一抹黑色的波纹,硬生生地将没叫出口的那两个字咽了回去。
“难道……”北冥君笑笑:“不认得我了?”
阿镜因才从昏厥中清醒,脑中一团空白,不仅不记得发生过什么,甚至连这个人都有些……
深深呼吸,阿镜道:“国师?”
北冥君的手落在她的额头上,探了探后道:“还好,以为你病了这场,整个人傻了呢。”
阿镜想坐起来,至少不要以这种暧昧的姿态在他的怀中,北冥君似察觉她的用意,却反而用了几分力将她抱的紧了些。
阿镜放弃了挣扎,凝神想了会儿:“已经离开玉华洲了吗?”
北冥君“嗯”了声。
阿镜又问:“那苏小姐跟她的心上人……如何?”
“你还有心去管别人。”北冥君的声音有些不悦,“早知道你有这种能耐,我当时就不会答应帮你阻住勾魂使者。”
阿镜追问:“大人,他们到底怎么样了?”
“放心,好的很。”北冥君皱皱眉。
阿镜缓缓松了口气。
北冥君望着她释然的表情,忍不住道:“那两个人的生死,对你来说有这样重要么?你……事先难道不知道,你这样强行救他们性命,对你自己却有极大妨碍?”
阿镜道:“他们明明是有情之人,且……情根未灭,我怎能眼睁睁看他们这样冤死。”
“冤死?又不是你叫他们寻短见的。”
“我……”阿镜语塞,过了会儿才笑笑:“我也不知,但当时总觉着不能袖手旁观。”
北冥君沉默片刻:“以后遇到这种事,不许再贸然动手,这次幸而是我在身边,若我不在,都不知你如何收场。”
阿镜道:“多谢大人帮手。”
北冥君似笑非笑道:“谢什么,我照顾自己的夫人,岂不是天经地义?”
这天,眼见黄昏,车驾也近皇都了。
被北冥君抱着下车的时候,阿镜仍有些不好意思,想让他把自己放下来,可北冥君不仅并未松手,反而直接抱着她进了房中。
张春蹦蹦跳跳跟了进来,询问阿镜身体如何。
阿镜见她依旧的精神十足,心里宽慰。
张春因见识了阿镜之能,倒是不再似先前一样动辄呼呼喝喝,最后叮嘱道:“还好你醒了,这下哥哥该放心了,你可知道,这一路上哥哥几乎一直把你抱在怀里,我听灵崆说,是在用什么真气给你度气……我也不是很懂,总之哥哥为了你,整个人都也熬瘦了好些呢。”
阿镜一惊,突然想起先前望着北冥君的时候,的确发现他比当初才见的时候要憔悴了好些,她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突然门口传来灵崆的声音:“你这丫头行事太冒失,若不是国师用自己的真气为你度气,你势必要大病几个月,甚至从此一病不起身体大大地虚弱下来呢,多亏国师一路护佑,不然的话你又怎会这样快就醒了?”
阿镜转头看向灵崆,见灵崆的毛似乎比先前要蓬了些。
张春被灵崆的话打动,不由握住阿镜的手,诚恳地说道:“镜儿,你一定要尽快把身体养好,等回了皇都就赶紧成亲吧,我哥哥这样的人,打着灯笼也难找呀,我敢说皇都一定也有很多喜欢他的女子,幸而不管怎么样你都一定会是正房。”
这一夜,阿镜正有些恍惚睡着,身边多了一个人。
朦胧看过去,又是那张熟悉而好看的令人真假难辨的脸。
北冥君摸了摸她的额头:“还以为你睡着了。”翻身上榻,在她旁边缓缓躺下。
阿镜愣了会儿,正要起身,北冥君把她揽入怀中,温声道:“别动。”
他的手一只揽在腰间,一只贴在她的胸口。
身体靠在一起,又有一股暖煦从胸前缓缓渗入。
这种熟悉的感觉唤醒了阿镜的记忆,恍惚想起来,这连日来,正是这种恰到好处的体温跟依靠,无时无刻,近在咫尺,就像是冰天雪地里的一个温暖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