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汗也顺着阿镜的脸颊轻轻落地。
她摘下头巾裹住右手,忍痛用拔下的钥匙将锁拨落,将门扭开:“快出来。”
沈遥夜表情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弯腰走出了雷石笼,一缕头发不小心挂在石门上,顿时嗤啦一声,已经给烧的枯焦。
阿镜忙道:“小心些,别碰到了其他地方。”
沈遥夜看着她因为劳力而透出粉色的脸,如此脆弱的小东西,只怕抵不住他一指头,可在这时候,她居然还有心照顾他。
“你这么关心我……”沈遥夜突然道:“不,你这么关心那个兰璃君……你是不是喜欢他啊?”
阿镜一愣。
沈遥夜靠近一步,阿镜情不自禁后退,身后却已是石壁。
抬手抵在她脸侧的石壁上,沈遥夜垂眸望她:“真的,很喜欢这个人?”
“他是我的知己好友。”阿镜坦然地面对他的目光,地牢里光线阴暗,有些看不懂他眸子里闪烁的是什么。
“嗤,跟我没关系,”一声轻笑,沈遥夜收手,“小丫头,你虽救了我,可我是不会承你情的。”
阿镜道:“我并没有想你承情,趁着人还没来,快走吧。”
“那你呢?”
“我们姑娘还在山上,我得照看她。”
“那个胖丫头?你理她干什么?终究是要死的人了。”
阿镜蹙眉,责备地看了他一眼。
沈遥夜叹气:“唉,你可真是个怪人。”
说话间两人出了天牢,一股清冷寒气扑面而来。
沈遥夜突然感觉到什么,他抬头看向前方,呼地吁了口气:“小丫头,看样子你的心思白费了。”
阿镜心头一沉。
原来在他们两人面前,几位方圭山的高阶弟子手持长剑,剑尖如同寒星,指向两人。
中间,是蔺渺跟周论酒两人。
蔺渺拧眉无言,脸上似有失望之色。
周论酒则冷笑道:“我早说这个小丫头行为鬼祟,一定是跟着妖人一伙的,果然给我猜中了。”
他又对蔺渺道:“蔺师弟,你还不信呢。现在怎么说?”
***
月夜,十数盏灯笼高挑,地牢前剑拔弩张的情形一览无余。
不远处的琉璃峰上,灵崆蹲在栏杆上:“你真的不管?被捉了个正着,就算不被当妖人处死,挨罚受些皮肉之苦是免不了的了。”
在它身旁栏杆之后,有一道高挑的身形矗立。
玄色的衣衫跟夜影同色,眉心的一抹玄影,如描似画。
他道:“她在执意救人的时候就该想到最坏的后果,若是皮肉之苦能叫她长点记性,倒是不坏。”
“吾可舍不得,”灵崆叹气,“虽然说皮相而已,但是太过完美,伤到哪一处都觉着于心不忍呀。”
那人隐隐轻笑,狭长的凤眸微动,看向前方。
突然他的眼神在瞬间变幻。
——地牢门口,几名弟子逼上前去,长剑挥动,想要先将最大的威胁沈遥夜拿下。
不料沈遥夜突然一笑,一把将旁边的阿镜拽了过来挡在身前。
他竟把阿镜当成了活生生地盾牌,迎着那几名弟子的长剑冲了上前。
彼此间的距离本就不远,这些弟子们躲避不及,眼见阿镜就要被刺成一个筛子,只听蔺渺大喝一声,手底清光浮动,往前如海波般涌出。
电光火石里,弟子们长剑冲天而起,而这一刹那,沈遥夜松开阿镜,纵身跃起。
蔺渺掠身往前,及时地将阿镜接住。
周论酒则喝道:“妖人哪里跑?”一跃上前想要将沈遥夜拿下。
沈遥夜咯咯笑了出声,右手探出,掌心中一股黑气涌出,黑气里隐隐地似有东西在窜动。
周论酒心头震动,竟不敢再硬拼,忙闪身倒退,这倒退的速度,却比方才迎上去的速度更快几分。
在这错眼的功夫,沈遥夜身形跃动,兔起鹘落,很快消失在方圭山连绵的楼阁之间了。
“可恨!”周论酒挥了挥手中剑,回头吩咐弟子:“速敲警钟,满山搜捕!”
蔺渺将阿镜放下,脸上却有些困惑之色,他看看自己的手,又抬头扫视周围。
目光在琉璃峰方向停了停,却一无所获。
此刻周论酒赶过来,怒道:“如今跑了那妖人,这丫头万万不能再放过了,明天禀告观主处置!”
阿镜胸前的衣裳已经给剑锋划开了一道口子,如果不是蔺渺及时出手,这会儿只怕要血溅当场了。
她不顾一切救了沈遥夜,他却在瞬间恩将仇报。
虽然没奢望承他的情,却也想不到他竟可以做到如此绝情。
见周论酒带人去追沈遥夜,蔺渺说道:“你为何要救他?”
阿镜无法解释,只说:“我不忍。”
蔺渺看着她受伤的掌心,自然认得出那是雷石炙伤的痕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