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穿着道袍都撞了鬼。她捂着嘴开始咳嗽,但对方不耐烦地把她的手挪开。她皱皱鼻子,像个孩子般抱歉地笑了:“容导怎么也来这里了?我请你吃饭。”
“还不是看你不在,就给自己放个假。”
作为演员,申雅莉最擅长的就是看别人演技是否真实。那短暂的一秒内,容芬刻意隐瞒的咧嘴笑,让她知道对方心中有鬼,但还是佯装不知,把话题转到了其他上面。对于自己在海南这件事,她也大大方方承认是和朋友来,海湾就这么大,再次撞见穿帮才尴尬。然后她们在酒店旁边的白色庭院里坐
下,刚好遇见下楼的汤世。
“你说去海边,我以为你去游泳了,没想到还在这里啊。”汤世换上了画有笑脸太阳和椰子树的沙滩装,配上脸上那副眼镜,比平时气场弱了不止一点点,不过因为一身都是抢眼的翠黄色,显得又傻又可爱。
“你这身衣服真是太亮了。”她朝他伸出大拇指。
没过多久,在一旁买酒水的Dante也跟着过来。他就没有汤世那么有情趣了,穿的还是短袖衬衫,端着一杯鸡尾酒坐下。他戴着一副水银反光镜面蛤蟆镜,框架精致,镜片透亮,呈现出复古的时尚。也不知是否因为有了墨镜的隔离,他哪怕在大太阳下坐着,看上去也是冷冷淡淡的: “汤世,你怎么不选个凉快点的地方度假呢,例如非洲。”
“这家伙习惯欧洲的气候了,每次天气一热就会焦躁。”汤世大方地把胳膊伸在阳光下晒,一脸惬意,“来一身古铜色的肌肤吧。某个白雪王子不能理解这种狂野男人味。”
一听见那个“白雪王子”,申雅莉稍微呆了一下,立即想起了希城以前的外号。她偷偷看了一眼Dante,发现自己并不能看见他的眼睛,所以也不知道他在看哪里,只好迅速转移视线,衔着吸管喝椰子汁。
此时,古铜肌肤的异国女歌手穿着鲜艳露肩热带长裙,站在话筒旁,为四周用餐的客人沙哑地哼唱歌曲。歌曲有英语的、法语的、意大利语的,都是六七十年代流行的懒洋洋爵士乐。音响开得响亮,令抒情乐回荡在整片海湾。客人们都穿着五颜六色的盛夏海滩衣。随着柔软的步伐,女客人们的薄裙贴着婀娜的身段翩翩飞舞;服务生身穿白衣,端着白盘,为他们添上一道道美味新鲜的海鲜;光是看看度假者们的肤色,就能猜到他们来到这里多久。在这里,万物的心跳仿佛都变得特别缓慢,不论是人们走路的速度、植物摆动的频率、大海冲上岸的节奏……都像是电影中的慢镜头,放大了满世界的浪漫情怀。
大概是有了与世隔绝的感觉,工作的事,烦心的事,好像都不再重要。过了一会儿,汤世的同事们也过来坐下来和他们聊天。一群人坐着聊了两三个小时,肆无忌惮地挥霍着周末的时光。其实申雅莉并没有太多机会与Dante直接对话,但偶尔话题绕到两个人身上时,他们也会若有若无地与对方说上几句,再转移到其他人身上。从一开始,Dante就没有问过她和汤世现在是什么关系。前一个晚上她也以太困为由拒绝了夜宵邀请,自己在房间里失眠了大半夜。所以,现在她很想知道,他到底是怎么看自己和汤世的。
或许对他而言,
最好的处理方法就是淡化处之,默默退出再忘记,就和任何她接触过的成熟男士一样。
如果不是这一次度假,她和Dante大概也不会再有联络。这一回度假结束,他们之间那点尴尬的插曲也将不了了之吧。每次想到这里,她就觉得胸口像被重石压住,完全没了玩乐的心情。被人看出了走神,也只能发挥演技快乐地笑着,说自己懒得连大脑都不运转了。后来汤世和他的他的同事们说要去游泳,她怕晒黑,说晚上去游泳池,于是自己回房休息。
☆、第十四座城II
随着夜晚渐渐降临沙滩,大海也变成了神秘到有些可怕的蓝黑色。近处的酒店附近却越来越灿烂:海景房上的彩灯愈发明亮;金橙色的灯光从椰子树下方射上;人工泳池中的水变成波光粼粼的深蓝色;白色的圆形凉亭上金光点点;昏暗的灯光把外国歌手影子拉得很长;盛放海鲜的桌子上点亮了荷灯般的小小烛台……
申雅莉换好瑰红色的比基尼,系好后颈上的带子,用配套的同色丝巾缠住腰际,披上浴衣,打开门和汤世打了个招呼。汤世一看见她,眼睛竟不敢直视,有些结巴地说:“我们……下去吧。”
从酒店房间到门外,她一直戴着超大墨镜,但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变成目光的焦点:她双腿修长,姣好优雅的身材被包裹在白色的浴衣下;盘在脑后的卷发衬出了侧脸精致的线条,一缕发丝垂在胸脯上方。但即便穿得这样性感,也散发着尊贵而不容侵犯的气质。就连刚到三亚精疲力尽的外国人,也都会整齐地对她行注目礼。所幸容导在,算是个挡箭牌,不然被记住逮着,玩也玩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