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真的。荣雪霁微微启开唇，发出的第一个音却破碎干涩。

“咳咳……”

林锡马上去给她倒了杯水，杯子送到她嘴边，像喂小宝宝一样看着她咕嘟咕嘟把水喝了大半。

荣雪霁似乎还未完全从梦魇脱离，目光呆呆的。

林锡放下水杯，看到荣雪霁睡衣后背都汗湿了，他去行李箱找了找，荣雪霁的换洗衣物就一套，但他还有件T裇。

“雪姐，换上，不然会感冒。”林锡将T裇递给荣雪霁，自己背转身去。

荣雪霁迟缓地动了动，窸窸窣窣地在被子里换好了衣服。林锡转过身来，刚好看到荣雪霁穿上他的T裇后，扯起衣领嗅了嗅，这个动作直接让林锡心脏被小爪子一挠。

“怎么了？有味道？”T裇是洗干净带来的。

“不是，”荣雪霁抬起头笑了，“很香，雪松的木香味，我从来没问过，你用的是什么香水啊，好自然，一点酒精味都没有。”

林锡没想到她的关注点是这个，自己的……雪松气息染上了她的身体，这个念头又在他心脏上狠狠地挠了一把。疼酥电痒，欲醉非醉。

他不着痕迹地深吸口气，微笑：“你不记得了？我十七岁的时候，你送我一堆生日礼物，里边有一支男士香水，之后我一直用那款。”

荣雪霁一下子想了起来。她当时给林锡挑选了很多礼物，路过某高大上门店时，被某款极其魅惑的巨幅橱窗海报吸引，购买了那款全球限量版香水，还买了一堆配套的薰香、蜡烛，香名好像叫什么黑骑士？

初闻冷冷沁沁，十分清冽，之后会有点深沉强悍的雄性气息氤氲开，折射出成熟神秘高傲，还有隐约的性感。

仿佛一个来自暗夜的黑骑士，带来强大的守护。

如今，林锡本人倒真的与这款早已停产的独特香水丝丝入扣地契合。

荣雪霁忽然发现，自己两次和黑影有接触，都是在林锡不在自己身边的时候。

林锡时刻陪伴的时间段，那个黑影压根没出现过。

会是这样么……黑影专门趁林锡不在的时候下手……

因为黑影目前只出现过两次，这个判断没多少支撑，暂时被荣雪霁搁置了起来。

“林锡，我怕，我把被子挪到你那边睡可以吗。”

“好。”

于是一张床，两个被窝，说挤也不算挤，因为林锡侧着背对荣雪霁，荣雪霁也侧着，面对他的背东想西想。

奇怪，林锡的背好像还挺……反正不瘦弱。荣雪霁近距离盯着近在眼前的背，莫名产生了安全感。

盯着盯着，她伸出手指，在林锡的背上画了个圈圈。

“雪姐，别皮。”林锡声音有些沙哑。

“嘿嘿。”

静了会儿。

“睡了吗。”

荣雪霁没听见林锡的动静，这么快就睡了？

她忍不住再皮了下，很轻很轻地在林锡背上写字，基本上只碰到了他的衣料。

床往下一陷，林锡翻了个身，突然跟她面对面，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

“雪姐，睡不着？”林锡开口，“睡不着的话，我给你讲故事吧。”

“什么？”

“夜莺和熊骑士。”

“哈哈哈，快讲。”

“从前……”

二十分钟后。

林锡低哑清澈的音线渐不可闻，荣雪霁慢慢睡着了。林锡编完了故事——他觉得自己很有天分——看着荣雪霁，指尖触上她的一绺头发，引起她梦中的低哼，慢慢收回手。

荣雪霁睡得脸蛋红润，肌肤如雪，像小时候的模样。

林锡想起了七八岁时母亲还在的日子，她会靠在床边为他念睡前小说。

其中有一本小说给他的印象很深，书名叫做小公主，背景是二十世纪初，主角是个小女孩，温柔乐观，善良坚强，即使不幸从小公主沦为小女仆，经历了失去与悲伤，最后也因为勇敢和幸运，重获幸福。不知为何，林锡一直觉得荣雪霁很像书中的小公主萨拉。

一样的活泼温柔，偶尔很调皮，看待世界的方式起初让人觉得天真，后来发现其实她都懂，只是依然愿意温柔地看待世界。

荣雪霁总是说林锡温柔，其实是她的温柔传递到了林锡身上。

毕竟……林锡对其他人一点称不上温柔。那不是林锡的本性。

林锡想起了往事。

荣钰鹤曾带着林锡和荣雪霁去给林厚载扫墓，恰巧遇见了林锡的一群远房亲戚，因为林家人都葬在那个墓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