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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杨少年(31)

所幸,他们交往还没多久,不然熟了以后也被拉进那无底洞,一辈子都毁了。

沈渔乏力,又心有余悸,她虽然生气,也说不出过分责备的话。

只拍一拍她的肩膀,有气无力地说:“……先回去吧。”

葛瑶说:“要不今天先去我家住吧?”

沈渔确实不敢大晚上的再回去,想等明天白天,喊个人一起上门,顺便把锁给换了。

临走时,沈渔发现不见陆明潼的踪影。

她跟葛瑶走到路口,等出租车的时候,忽然瞧见,陆明潼蹲在对面的小超市前。

他手里拿了瓶水,头往前伸,兜头淋下去。

紧接着,他抹了一把脸,站起身,把空掉的塑料瓶往垃圾桶里一扔,就这么湿漉漉地走了。

第13章 你是刺槐我是暮夏(03)

***

当晚,沈渔去了葛瑶家里,受到热情款待。

葛瑶爸爸怕沈渔待着不自在,领着自己女朋友到外面去住,临走前吩咐葛瑶,对同学热情点细心点。

葛瑶平常娇蛮任性,要风得雨的,这时候瓜怂一个,今晚上发生的事,半点不敢告诉她爸。

沈渔洗完澡,换上了葛瑶借她的睡衣。吹干头发,在床上躺下。

趁着葛瑶还在浴室的时候,她给叶文琴打了一个电话。

满腹委屈,当听见叶文琴的声音,又让她咽回去。

隔山隔海的距离,叶文琴轻易回不来,反而平白跟着担惊受怕。

况这事件里还掺合着一个陆明潼,更是提及不得了。

第二天,沈渔和葛瑶一起回了趟家里,将那些人留下的音响、彩灯等玩意儿全给扔了,再里里外外打扫一遍,床单、沙发罩都拆了扔进洗衣机里。

再叫人来,把大门的锁头也换了新。

葛瑶十分惭怍,平日不沾阳春水,这回也乖乖帮忙打扫,毫无怨言。

两条丧家犬累得四肢瘫软,坐在擦洗一净的地板上吃雪糕时,葛瑶忽问:“昨天跟你一起在派出所的那男生是谁?”

“楼下的。”

“按理说他是帮了我们吧,要不要跟他道谢啊?”

“不用管他。”沈渔语气淡淡。

*

两天后。

盛夏天气,说变就变。

沈渔下了公交车,没期然迎接她的是兜头的暴雨,早上出门前还是艳阳高照的,她自然没想到要带伞。

背包里装着忙活整日回收回来的调查问卷,她信不过这包的防水效果,把它整个抱在怀里,冲进雨幕之中。

帆布鞋踏进巷道的坑洼里,溅她一腿的泥水。

她在楼门口跺了跺脚,二楼的灯应声而亮,黄澄澄的昏暗光线,鼻腔里袭来潮湿霉味,像叫人一朝回到淫雨霏霏的春雨季。

她跑上楼,只想赶紧地换掉这一身湿衣服。

然而在跑到六楼的时候,脚步一顿——陆明潼整个人靠门口瘫坐着。

他仿佛浑身没半点力气,脑袋低垂,闭着眼,双眉紧蹙,听见脚步声的时候,他微微地睁了一下眼,即刻又似撑不住地阖上了。

沈渔犹豫片刻,还是绕过他走了。

到家洗头洗澡,换一身衣服。

去厨房烧一锅水,准备煮点面条将就掉晚餐。

夏季的雨水,来势怎会这样大,噼里啪啦浇在厨房的玻璃窗上,疑心能砸出斗大的窟窿。分明才六点钟,天已似锅底一样黑。

她心烦意乱,踌躇半晌,还是将燃气灶的火关灭了,人往外走,揣上了门钥匙。

陆明潼还坐在那儿,对下楼的脚步声已无一点反应了。

沈渔伸脚轻轻地踢了踢他的小腿,“喂。”

他缓缓地睁了眼,看向她,眼神涣散,不对焦的。

沈渔蹲下身,探了探,他额头比烧红的锅底更烫。

紧接她便看见他的手臂,那道原本包扎好的伤口,纱布已让他解开了,怎么都过去了两三天还没结痂,还在往外渗液?

沈渔猜测多半是发炎了。

此事因她而起,将她最后一点置之不理的打算都抹杀。

“钥匙。”沈渔冷声说。

陆明潼抬手去掏裤子口袋,然而就这个动作却似耗尽他全部力气似的,手揣在口袋里,就没再动了。

沈渔抑制烦躁厌恶的情绪,自己伸手去,将门钥匙摸了出来。

她不可能去搀他的,便说:“让让,我开门。”

这命令发出去了十几秒钟,他才有反应,一手撑住了地面,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门一打开,陆明潼走进去,几步歪倒在了沙发上。

沈渔做足了心理建设才踏进这屋里,眼见的一切却极为萧条——屋里就剩餐桌、椅子和沙发,其余东西全都没了。不见那色彩鲜艳的沙发罩,和彩色棉麻布的抱枕,书架清空,墙上原本挂画的地方,只余几枚光秃秃的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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