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如虎(87)
看他洗菜这架势,还怪熟练的。
聂玉道:“你瞧瞧你,笨手笨脚。这个倒是熟手。今晚好了,能吃顿现成饭。”
孟濯缨本也不常做,索性束手在旁,看谢无咎洗菜,偶尔递个笊篱,拿个竹筐给他。
聂玉大大咧咧的坐在摇椅上,指挥两个孩子。
谢无咎洗菜的时候,孟濯缨生火,好大一会儿,弄的整个院子里乌烟瘴气,硬是看不见一点火星。
聂玉刚要说话,谢无咎就急了:“你走远点,烟熏着你了。”
聂玉气坏了:“我还坐在风头上呢!我说什么了?熏着了也活该,这么大的人了,连烧个火都烧不起来。想当年,我家缜儿没有灶台高就会做饭了。”
孟濯缨跑到院子外面,隔的老远老远,等烟散尽了,才又回来。
“师傅眼里,当然谁家的孩子,也比不上烈缜。”
“那是。”聂玉极自然的应了一声:“小子,面我早就揉好了,搁在盆里,水烧开了,你削一下就行。削长点,我喜欢吃薄点的。”
一大锅滚水烧开,谢无咎用快刀,将面片一片一片的削进锅里。因为水多面少,水一直保持沸腾,滚水煮片刻,将面条全部捞出,放进陶瓷大碗里,正捞第三碗,聂玉把大碗拿开,摸出了一个人头大的缸:
“我用这家伙!”
谢无咎捞完了剩下的,也才够半缸子。
面煮好,青嫩的豌豆尖开水一烫,变色捞出,再放上聂玉自己做的炸胡椒,捞出几片通红油亮的辣鱼,就开吃了。
吃完饭,孟濯缨端起盆刚要出去,谢无咎就自然而然的接过来,在门口的石板上,借着朦胧的光洗碗。
聂玉问:“这小子,如今在大理寺是什么职位?”
孟濯缨道:“寺丞。”不知为何,刻意隐去了谢无咎和谢中石的关系。
聂玉道:“我看他年纪不小了,怎么混了这么多年,还是个寺丞?”
孟濯缨忽而微微一笑,眼中的柔光在烛火下,如萤似火。
“他蠢呗。”
聂玉本来瘫软在“宝座”之上,看徒弟这幅模样,猛然坐直了身子。
“他知道,你是女子?”
孟濯缨摇摇头:“自然不知。”
正说着,恰好谢无咎洗完了碗,又给孟濯缨盛了一碗面汤,还在凉风里晾了片刻。
孟濯缨毕竟体弱,饮食不挑,也要讲究克化。可上一个这么无微不至照看她的,还是她身边的哑叔。
谢无咎这么一个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大男人,能够做到这种地步……
可这蠢蛋还不知道他这宝贝徒儿的真实身份呢!
聂玉咂摸了一下眼下这种玄乎的情况,实在觉得有些好笑。
“真的,是怪蠢的。”
谢无咎恰好端着汤进来,目露疑惑:“谁蠢?”
聂玉一碗(缸)面吃完,看这小子怎么看,怎么顺眼,道:“说我这傻徒儿呢。全是些馊烂点子,我就看看,她到时候怎么收场了。”
聂玉独居林中,虽说贪闲好静,但徒儿回来,又来了个格外喜欢的青年人,难得的棋兴大发。于是从箱底摸出一副白玉和黑曜石雕的象棋来,刚要说话,孟濯缨立即道:
“师傅,我棋艺不佳,让谢兄陪您吧!”
谢无咎不明就里,欣然应之。
他棋下的不好,但哄长辈玩儿呢,输他还不会吗?
一个时辰后,谢无咎面露菜色,眼睁睁的看着,聂玉手中的马走了个直线,吃掉了自己已经过河的小卒。
“将军!又赢了!”
谢无咎:…… ……
尽管想过会输,但没想过会这么输。
他无言以对。
聂玉过足了瘾,天色也不早,道:
“天也黑了,我这儿就两间房,怎么睡呢?”
谢无咎自然道:“我和孟兄弟挤一挤就好。”
孟濯缨…… ……
聂玉摸了摸下巴,突然道:“好你个头!我徒儿不习惯和别人挤着睡!至于我,哼,更不习惯。”
谢无咎默了默,指了指桌子:“那我睡桌子上……”
聂玉摆摆手:“那不成,你看我们,在桌子上吃饭呢。您把您那尊臀往我桌面上搁,以后我还用不用它吃饭呢?就算用它吃饭,每次一端碗,就想起你那尊臀,可不好,不好。这不出几天,我该饿瘦了。”
谢无咎只得道:“那我在凳子上将就半夜。”
聂玉这才满意了,伸了个懒腰,进去睡了。
谢无咎也累了,将衣裳往身上一裹,躺在凳子上,片刻就睡着了。
半夜,里门轻轻一响,这凳子本来睡的不太舒服,谢无咎出门在外,也未深眠,几乎是一瞬间,就察觉到了。
孟濯缨出来了。
谢无咎半梦半醒,自然而然的想:深更半夜,孟兄弟出来干嘛呢?难道……是半夜起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