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现在,却是不必这样麻烦。
没多久,陈定将马车停下,道:“你快些。”
阿洪应一声,未几,下了车去。
事不宜迟。
我即刻割开麻袋,从里面钻出来。
我原本打算趁着阿洪去如厕,顺势溜走。可钻出来才发现,那锦筒竟然不在。
外头,阿洪口里哼着小曲。没多久,似乎就要完事了。
我咬了咬唇,心中换上另一计,躲在了门帘旁边的一角里。
少顷,阿洪走了回来。才掀开门帘,伸头进来,我即刻一把锁住他的脖子,将薄刃抵在上面。
“莫出声,刀兵无眼。”我低低道。
就算没法转头看到我,他见到面前那空空的麻袋,也即刻知道发生了何事,面色一下变得僵硬而苍白。
“霓生……”他一动不动,结巴着,低低道,“有话好说……”
“你上来不曾?”前面的陈定不耐烦催促道。
我示意阿洪答话。
“上了,上了。”说着,在我的挟持下,慢慢爬上了马车。
陈定赶着车,继续走去。
车厢中重又颠簸起来。那薄刃仍抵在阿洪的脖子上,他也仍不敢动,额头上已经冒出了冷汗。
“我那锦筒呢。”我问。
“在我怀中。”阿洪道。
“拿出来,放在面前。”
阿洪乖乖地将锦筒拿出来,放下。
我看着他,微笑,忽而掐开他的嘴,将一粒药丸放入他的口中。
阿洪瞪大了眼睛。
“甜么?”我微笑,语重心长,“此乃西域奇毒三日**大力丸,若三日内无解药,你便会七窍流血浑身溃烂而死。阿洪,你不想试一试那滋味的话,最好乖乖听我的话。”
第114章 金蝉(下)
说罢, 我收起薄刃, 将阿洪放开。
阿洪即刻趴下, 用手指抠喉咙眼,干呕起来。
“没用的。”我一边将薄刃重新塞进袖缘针脚的缝隙里, 一边不紧不慢地低声道, “这毒只要入了口,就算将黄疸水吐出来也无济于事。”
“阿洪, 你做甚?”外头的陈定问道。
阿洪盯着我,因为呕吐而涨红的脸上神色不定。
少顷, 他哑着嗓子对外面答道:“无事,我喝水呛了一口。”
陈定“哦”一声,没再问下去。
我知道此事已经是妥了, 看着阿洪,依旧微笑,神色平静。
“你……你要做甚?”阿洪靠在马车的壁上, 如同防备一个妖怪。
“不做甚。”我说, “我要你稍后到了地方,仍将那麻袋扔到河里去。”
阿洪露出诧异之色, 看着我,片刻,又看向那麻袋,神色不解。
“可那麻袋已空瘪无物, 我拉出去, 只怕陈定不信。”他说。
我笑了笑:“你身上的冬衣甚是肥大厚实, 脱下来塞进去不就是了。”
阿洪:“……”
他一脸不可置信,仿佛我是个丧尽天良的人。
陈定驾着马车,很快到了河边。
这是雒水的一处河湾,水深而缓,有一段栈桥从岸上延伸入水中。这般隆冬时节,没有人来捞鱼,显得人迹罕至。
阿洪倒也是个会演戏的。马车停下之后,他将麻袋扛在身上,作吃力状,往栈桥上走去。
我躲在马车里,只听陈定道:“你怎不穿外袍?不冷么?”
阿洪声音生硬:“不冷,穿外袍做甚,碍手碍脚!”
我从马车的缝隙往外望去,只见阿洪将麻袋放下的时候,陈定朝阿洪走过去,似乎要帮手。
“不必,”阿洪发现,又即刻止住他,道,“你方才不是也说内急,去如厕便是。”
陈定:“可你……”
“我一人做完便是!”
“扔入水中总须得两人。”
“不必,并无多重,你快去,我等还要赶回城中。”
陈定大约是对阿洪的体贴十分赞赏,笑了两声:“如此,回头请你喝酒。”说罢,他拍拍阿洪的肩头,转身走开。
阿洪一人留在麻袋前,片刻,抬头朝这边看了一眼,手脚麻利地将一块布兜上大石头,绑在麻袋上,然后继续扛着麻袋,从栈桥上一下扔到河里。
许是穿着单衣十分冷,阿洪动作很快,扔完之后,看了一会,即缩着脖子跑了回来。
但他掀开车帘之后,有些诧异,停住,往四下里看了看。
“怎么了?”陈定如厕完回来,看他呆立着,问道。
“无……无事。”阿洪说着,神色仍疑惑。
“快上车吧,我等早些赶回去覆命才是。”陈定一边说着,一边牵着马掉了个头。
阿洪也不再出声,上了马车。
未几,那马车走起,掉头顺着原路回去。
我从藏身的树丛里钻出来,看着那马车离去的影子,摸了摸还在隐痛的后脑,吁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