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女人和她们的国/性别战争(42)
通过病例教学,而不是通过概念和知识点、典型症状教学,大概是两国临床医学教学方法上最大的不同吧。张凌歌觉得亚米国的教学方法更好,让医学生在医学院就可以通过书籍去积累前人的临床经验。不像在国内,教科书上全是枯燥的概念和知识点,大部分学生们考完就都忘光了。
另外,张凌歌发现亚米国的临床医学教育还有两个特点:
一是知识更新很快。虽然每年必须买新的教科书,每本都要好几百刀,让亚米国学生普遍感觉经济压力大,但是这些新课本,和更能紧跟最新科技进展的讲义,却让亚米国的医学生们,能及时了解医学领域各方面的最新成果。
二来,就是亚米国的医学教材中,“罕见病”占的篇幅非常多。之所以罕见病三个字要加冒号,是因为有的罕见病在华夏罕见,但在亚米国很常见,比如乳糜泻等;加冒号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华夏和亚米国临床教育,对罕见病的定义是不一样的。
国内的临床医学教学,只要求学生在医学院里掌握前两至三成常见病,这两三成以外的疾病,一律归之为“罕见病”。只有接受了最好的专科培训的医生,才能诊断并治疗真正的罕见病。一般医生只能处理简单病例,复杂点的,就得向上交,而这些病患最后的求医“终点站”,往往是和谐医院。
以前自学编程时,张凌歌就看过国外的编程教材。和玲姐姐给她的医学书一样,国外的编程教材,深入浅出,实际案例讲的多,概念讲的少。张凌歌发现,国内很多教科书,其目的是为了方便考核,而不是为了让学生或者读者更好更快地掌握知识。
也许这就是科举考试的遗患吧。学习的目的变成了“更快更好地通过考试”,而考试的目的也变成了选拔和“剔除不合格者”,而不是让更多人变成合格者。
华夏的教育模式就像个梯子,每隔一段时间就剔除一部分人,而这些被剔除的人,即便在后来通过自学掌握了知识,依然会倍受歧视。所以才有“本科学校崇拜”和“自考鄙视”。
也就是说,在这个体系里,是否掌握了知识不重要,重要的是是否正统。对于接受非正统教育的人,即便学富五车,也是会被鄙视的。所以很有些人鄙视开国者毛,而去捧那个骗了很多博士学位的胡适,拿着放大镜找“两只黄蝴蝶,双双飞上天”的寓意,然后用显微镜找毛词的茬儿。
虽然直到目前为止,张凌歌都是这个系统的受益者,但她并不认为这个系统能有效地培养并选拔人才。
在农历年的“岁除日”中午,冯晨夏终于可以抽出时间去“接见”张凌歌了。刚好,张凌歌被妈妈赶出家,让她出去找小伙伴玩,不要整天看书搞出近视来。于是两人约好在CBD一家西餐厅见面。
虽然已是1月底,深海却更冷了。
张凌歌现在已经习惯了北方的穿衣法,羽绒服里只穿了一件短袖T恤。而典型的南方人,更喜欢层层叠叠的穿衣服。
坐地铁“面基”时,她发现地铁站里居然比外面还冷。“即便要通风也不需要开冷气啊!”张凌歌裹了裹羽绒服,她现在特别想念北方的暖气。
走进餐厅时,冯晨夏也刚到,还没有入座。她比了比张凌歌的个头,做欣慰状,“丫头长高了啊!”
“嗯,长了快2公分,现在已经165公分了。我几乎每个晚上都会惊跳,还会有生长痛。一边做两个小家伙的梦,一边在梦里惊跳,你知道我上学期有多苦逼了吧。”张凌歌接过冯晨夏送给她的新年礼物,打开一看,是一套《解剖图卡》,里面有上百张解剖图。她不好意思地说,“我不知道你想要什么,还没有给你买新年礼物呢。那,我给你发红包吧?”
“记下,记下,以后算利息,按高利贷利率计算。红包什么的就算了。”
张凌歌笑着坐下,环顾一下餐厅环境,问冯晨夏怎么想到要在这家餐厅吃饭。
“你不知道吧?我已经‘吃倒’好几家西餐厅了。”冯晨夏做出痛心疾首的样子,“可惜了啦,都是价廉物美的西餐厅。其中有一家牛排做得特别好!今天这家是连锁餐厅,应该‘命硬’一点吧?希望不要马上被我们吃倒。”
今天是旧年最后一天,深海的外地人大部分回家过年了,所以这家餐厅里只有冯晨夏和张凌歌这俩顾客。
冯晨夏点了奶油蘑菇汤和T骨牛扒,张凌歌点了份厨师沙拉和法式焗蜗牛,然后又点了一份鳕鱼条。她不想中午吃太多,担心晚上没有肚子吃除夕年夜饭。
张凌歌举起水杯,敬向冯晨夏,“感谢你在过去几个月里为女性做的一切,我同意你加入女权主义者行列。你现在可以说‘入团誓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