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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橄榄树(219)

月光笼在薄纱之上,轻柔,如一个梦境。

她伏在他怀中,阖眼安睡,面颊上还残留着片片潮红。

他歪着头,薄唇轻触在她鼻尖,低垂的睫毛在眼帘下留下一道阴影。

“阿瓒,”她忽在梦中呢喃。

“嗯?”他微醒,嗓子里闷闷一声。

“等过两年了,我们生个小阿瓒好不好?”

他鼻子蹭了蹭她:“好。”

月染轻纱,一夜无梦。

第二天是国庆,天气格外的好。

天蓝云白,田野无边。

新闻说国庆高峰,多处景点人满为患,高速路上拥堵成灾。

宋冉关了电视,端一壶热茶放上书桌。

李瓒靠在椅子里晒太阳,吹着一把口琴,是她听过的天空之城。

口琴声悠扬,她捧着一杯茶慢慢饮。窗外的田地里,稻子露出嫩黄的颜色,柿子树上结了果儿,荷塘中落叶衰败,几只鸭子在塘里扑腾翅膀。

李瓒一曲吹完。宋冉望着南飞的大雁,忽说:“阿瓒,我下辈子想当一只鸟儿。不要南飞。小麻雀就好,一生都待在一个山头。”

他说:“那我就当一棵大树。”

田埂上,风吹树动,雀儿正在树梢上蹦蹦跳跳,叽叽喳喳。

“那……如果下辈子做人呢,你想过什么样的生活?”

“现在这样。”他答。

“我希望你过……”宋冉转转眼珠,拿过一张字条,写了几个字,递给他,“这样的。”

李瓒接来一看:

“美酒轻裘,挑灯走马,一生无牵挂。”

他唇角牵起,悠然一笑。

她喝完茶了,继续翻书写作。

他放下口琴,拿了本书看。

时光静然,相伴左右。

他偶尔抬头看她,然后静静地,看上许久许久。

阳光移到了他眼睛上,他微微眯眼,眺望远方。

那时,他透过窗子往外看,看见空旷的原野上,一棵白色橄榄树。

(正文)

第69章 chapter 69【尾声】

《白色橄榄树》

【序一】

初版

作者宋冉自序

——

本书最初定名为《东国?浮世纪》, 缘起于我六年前的东国之旅。六年前构思, 四年前执笔, 直到今日面世,感谢策划兼编辑罗俊峰先生的不离不弃。

书名从《东国?浮世纪》更改为《白色橄榄树》,原因有二:一来我自认虽竭力走遍东国各个城池, 记录战争时期的社会百态, 但所见所记只有“浮世”一角,远不及真实世界之宏大;二来, 因为我的先生李上尉。

有一年从加罗到哈颇城的途中,我和他一起在沙漠中看到了白色的橄榄树。具体情形已写在书中,此处不再赘述。

书写四年, 并非精雕细琢,只因生活占去太多时间, 更因我始终无法做到冷静旁观,每每提笔前查找资料素材, 一幕幕回忆清晰呈现, 心中感伤,以致行笔缓慢。

战争从来不是一个轻松的话题。我在文中已极力淡去主观感受,只想给读者呈现最平凡客观的记录。即使如此, 战争也不是一件能轻描淡写的事。

它始终是人类有史以来最大的悲剧。只可惜, 这样的悲剧却在一次次上演。

我大学读历史, 但书中的战争, 文字记录的痛楚远不及现实亲眼所见万分之一。没去东国之前, 我大概能以历史的观念侃侃而谈, 说战争是社会矛盾积累到一定程度无法调和的必经之路,说战争和流血是人类发展的必要进程。

于是,无辜的人们成了历史滚滚车轮下的牺牲品。

可哪怕给我一千一万种理由,我也无法理解人类为什么要残害他的同类。更无法原谅。

有一个问题,我始终在询问自己:我们的世界是否缺少同情,缺少足够的善与爱。每当看人们受伤,我会痛,却不明白为什么有的人不会痛。

在战场上待久了,我开始怀疑,是否理性、文明只是虚妄;是否人类的一切难题根本没有所谓合理的解决方式,只有极端、对峙和仇恨,只能诉诸杀戮;是否历史总是陷入一个个轮回的怪圈,无序总是战胜制度,野蛮总是战胜文明。

而人类和平的终极梦想,是否只是沙漠之上的白色橄榄树。

绚烂,美好,纯净,盛大。

见过一次,便刻骨难忘,终身追寻。

可偏偏它也虚幻,缥缈,远在天际,不可捉摸。

甚至,根本是不存在的。

只是转瞬即逝的海市蜃楼,只是人们深处泥淖时的终极幻想。

我迷茫,找不到方向,却又每每被拉回正路。

因为后来我发现,世界或许黑暗,或许无光,但个体的善,却像沙滩上闪光的珍珠,哪怕寻它时被砂砾刺伤,可一旦将它捧在手心,它闪耀的温柔美丽的光芒会让你微笑而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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