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适汝又笑道:“现在回想,应该是我当初一句话说错了,激发了荣王的性子。”
阑珊诧异:“什么?”
郑适汝笑了笑,道:“当初你给滇南的人带走,荣王将要迎娶郑四,我心里又替你担忧,又觉着不快,那天在宫内见着,便嘲讽了他,说我不信他能护着你。”
回想当时,郑适汝长叹道:“我知道不该激他的,可就是没忍住。后来他把……”话到嘴边却又醒悟,赵世禛自然不会把亲手除掉郑家兄妹等事告诉阑珊的,便改口道:“他大概把那句话记在心里了。”
除了这件事外,郑适汝甚至有一个可怕的猜测。
——狄人为何突然犯境?荣王为何那么急切的自请巡边?以及撺掇赵元吉抢功的那些人,这一系列真的只是巧合吗,是太子的命不好?还是……
还是有人苦心孤诣,一步步的铺了一条给太子的下坡路。
但正如她自己所说那句:成者为王败者为寇,何况太子的确是自寻了死路,怪不得别人趁虚而入。
郑适汝定了定神,不想阑珊再为此事想不开,见阑珊呆呆地看着小郡主,便逗她道:“是不是比才生出来好看多了?当时吓我一跳,若不是亲生的,只怕立刻要叫人扔了,怎么能丑成那样儿。”
阑珊果然忍俊不禁,又苦笑道:“当着孩子的面儿,别瞎说。”
郑适汝道:“是实话,哪里就瞎说了。对了,皇上也给她起了名字,叫‘宝言’,你觉着怎么样?”
“宝言?”阑珊这才眼前一亮:“这个名字极好听。我很喜欢。”
郑适汝笑道:“我也觉着不错,之前皇上对这孩子淡淡的,我本以为他不留心这个,没想到特意写了,又叫太监特送了出来。承胤,宝言,皇上还真的挺会起名字的。”
她不动声色地把话题引到孩子身上,才引得阑珊重又绽放欢颜。
此后在阑珊给封为正妃后,郑适汝也派了人送了礼物到王府,可见心无芥蒂,同阑珊仍是一如往常。
此刻赵世禛见了郑适汝,也仍是如往昔般行礼,只是口称:“嫂子。”
郑适汝瞥他,神色依旧淡淡的:“荣王从哪里来?”
赵世禛道:“自王府。”心中一动便道:“姗儿病了,才回去看了她。”
“病了?”郑适汝果然上心,忙问:“什么病?怎么病了?”
赵世禛道:“说是什么思虑过度,我看她很有欲言又止的意思,不肯对我说实话,嫂子若有空儿,也可以去看看她,替她开解开解也好。”
郑适汝没想到他会说这样一番话,可见对阑珊的确是上心的,当即微微一笑:“知道。”
荣王这才退后一步,让郑适汝众人先行而过。
等他们去后,赵世禛才问门口的小太监:“太子妃来做什么?”
那小太监低低说道:“奴婢在外头听着,像是因为皇后娘娘……”
今日郑适汝之所以会在这里出现,却是皇后派人传她入宫的。
自打上次病了一场后,皇后也仿佛预感到了什么。
自己看好的儿子,从太子降为了安王。
她最大的倚仗已经落了空。
本来还侥幸地想着,只要自己是皇后,天长日久的用点儿法子,未必不能将局势扭转过来。
谁知最近宫内的风声非常的不好,竟明里暗里的流传,说是皇上有意废后!
起初坤宁宫里还不敢乱传这话,但是太子的下场大家都有目共睹,眼见的荣王是大势所趋,上次荣王带了王妃跟世子进宫,皇帝还特意赦免容妃,一块儿用了午膳,其乐融融的呢。
皇帝对于皇后的冷落,瞎子都能看得出来。
因此皇后才坐不住了,她知道郑适汝足智多谋,而现在她所能倚靠的自然就是自己的这个儿媳了,这才忙命人传她进宫。
赵世禛进了乾清宫,便将弘文馆选拔才俊的种种禀告了皇帝。
皇帝听完后说道:“你说的这些人里,有几个名字朕也听说过,之前杨时毅也跟朕举荐过,可见是真的有才干。等开了春,传他们进宫朕亲自考问吧。”
说了此事,皇帝又道:“你方才遇到安王妃了?”
赵世禛答应。皇帝问:“她可跟你说过什么?”
“倒是没说什么。”
皇帝一笑:“安王妃是个有分寸的人,又能干,可惜啊,嫁错了人了。”
赵世禛诧异。
“她来的用意嘛,”皇帝瞥他一眼,抚着手指上的玉扳指:“朕告诉你吧,朕想要废后。”
赵世禛大惊:“父皇说什么?”
皇帝道:“你当然也清楚原因。不用朕多说了,朕也是忍无可忍……”
话未说完,赵世禛已经跪地,果断道:“儿臣恳请父皇不要废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