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时毅微微皱眉道:“想不到有人敢在司礼监动手,这也算是匪夷所思了。只是……舒阑珊只等皇上发落,本来也不该是谁的眼中钉了,怎么竟连这一时半刻的都等不及呢?”
皇帝道:“朕也好奇着呢,到底是谁对舒阑珊有这样的深仇大恨,更胆敢在司礼监就下手。”
他说了这句又看杨时毅:“杨首辅,你忙不迭的来见朕,不会只是问昨儿的事吧。”
杨时毅道:“是,回皇上,恕微臣直言,这两天京城之内纷纷扬扬的都在谈论温驸马的事情,但工部上下除了此事之外,已经有人在议论舒阑珊给传进宫一事了,微臣觉着,迟早会有人传出奇怪的流言,皇上要早日下旨才好。”
皇帝道:“你是在催着朕砍舒阑珊的头吗?”
杨时毅停了停,道:“微臣之前在气头上,的确是恨不得砍了她的头,可是……后来想想,她一个小女子,又先是遭遇不公,倒也算是可怜之极,且她又是计成春的女儿,微臣倒是有些于心不忍。”
杨时毅给了一个台阶,皇帝顺着走下来几步:“说的是啊,若是换了别的什么人,朕何必这样苦口婆心,百般思量,早就拿了她的头了。”
杨时毅道:“微臣也清楚皇上圣明仁德,且又从来惜才,当初计成春在的时候,皇上百般爱惜,如今他的独生女儿落到这步境地,却叫人唏嘘,虽然犯的都是大罪,但也情有可原,而且也于国于民都有些利处,因此臣不由有些改变了主意。”
“所以你想怎么样?”
杨时毅躬身道:“微臣不敢说别的,只求皇上秉公酌情处置。”
“秉公,可还得酌情,”皇帝听到这里笑了声:“首辅这是在为舒阑珊求情吗?”
杨时毅道:“微臣的心情也跟皇上差不多,甚是犹豫,但不管怎样,她都是计主事留下的唯一的一点血脉了。而且她给关押在司礼监,竟也会遭人谋害,偏偏竟跟她当年的遭遇差不多,怎能不叫人唏嘘呢。”
皇帝也从雨霁口中听说阑珊受惊晕厥的事情,听到这里,暗恨那下手的人。
便道:“杨爱卿的意思朕知道了,你不是不清楚,朕原先也想给她一条活路,所以让她选荣王府或者温府,谁知她都拒绝了,难道还要让朕出尔反尔,或者向一个小女子低头吗?”
杨时毅道:“皇上金口玉言,自然没有出尔反尔之说,但是正如皇上所说,舒阑珊再怎么样,不过是个有点儿想不开的小女子罢了,皇上难道……要认真的跟一个不懂事的小女子计较吗?”
皇帝听了这话,不由笑了起来:“好个杨爱卿,你竟然挤兑朕呢。哼,她到底也算是你工部的人,杨爱卿还是忍不住要护犊子了。”
杨时毅正色道:“皇上,臣只是提出建议。并没有任何包庇之意,且也没有这个能耐,毕竟一切都在皇上。”
才说到这里,突然有小太监来报:“启禀皇上,皇后娘娘不知怎么突然发了心绞痛。”
皇帝皱皱眉。
杨时毅听了忙道:“听说皇后娘娘向来有心痛的旧疾,不知为何突然发作,皇上不如且移驾坤宁宫。”
皇帝起驾前往坤宁宫。
还没进内,皇帝就听说太子赵元吉跟太子妃两人都在。
到了里间,果然殿内簇拥着许多的太医,众人见皇帝驾临,纷纷跪地,但只有太子赵元吉在,太子妃却不见踪影。
太医跪地道:“皇后娘娘是突发心绞,先前几乎晕厥,方才施针之后才好了些,皇上无须焦虑。”
此刻皇后也听说了皇帝驾临,被宫女扶着起身,眼角含泪道:“臣妾不能行礼,请皇上恕罪。”
皇帝瞥了一眼旁边的太子问道:“皇后好好的怎么又发作了旧疾?”
太子似知道是在问自己,只是还未回答,皇后已经拭泪道:“回皇上,臣妾是因为太高兴了。”
“嗯?”皇帝很疑惑。
皇帝心里明白的很,他知道皇后跟太子妃这婆媳两个并不算很亲密,加上郑适汝最近因阑珊的事情惹的皇后很不高兴,此刻郑适汝跟赵元吉又在场,所以他便觉着皇后的心绞必然跟郑适汝脱不了干系,没想到皇后却这么回答,却让皇帝有些摸不着头脑。
皇后笑看了赵元吉一眼,对皇帝说道:“皇上,您很快就要当祖父了。”
皇帝本正不解,听了这话,猛然震动:“你说什么?”
皇后笑盈盈道:“臣妾说,您很快要当皇祖父了,太子妃啊,已经有了身孕了呢。”
“太子妃……”皇帝极为愕然,猛地转头看向赵元吉,却见太子还有些恍惚的神情。
皇帝问道:“太子妃真的有身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