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的人群不知何时,急忙后退,飞雪早赶到阑珊身前挡着她,把那些挤过来的人都推开。
不多会儿,人群总算镇定下来,隐隐听到喝骂的声响。
其中路边上有个当地之人便道:“这是陈王两家又打起来了!”
有人不解,便问缘故。
那人道:“咱们这古庵城里的两大姓,就是陈姓跟王姓,本来一直相安无事,两年前又订了儿女亲事,本是今年成亲的。几天前陈家的女孩儿出城拜佛,突然失了踪,忙报了官,官府派人找了数天,毫无头绪。王家的人不依不饶,说是陈家藏匿了女儿,又或者是那女孩子跟人私奔了,毕竟之前曾有过传言,说那女孩儿有个相好之类的,逼着陈家交人……陈家当然受不了这委屈,因此两家闹的不可开交,县衙都无法调停。”
江为功听见了,便凑近了跟阑珊道:“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除非把那女孩子找出来,不然谁知道真假。”
只听路人问:“好好的怎么诬告人家女孩子有相好呢?要真的有相好,去问一问这相好的不就水落石出了?”
本地人道:“这只是风传,哪里知道真假。何况出了这种大事,纵然真有相好的也早藏了。”
正在此刻,前头那哄闹的响动逐渐逼近了,只听有人骂道:“你们姓王的再血口喷人,咱们就什么也不用说了,也不用上公堂,就按照祖宗的规矩解决就是!”
那姓王的寸步不让,说道:“谁怕你们不成?做出丑事还敢这样嚣张,你们陈家祖宗的脸都给丢光了!”
原来这乡野之中还有些陋习,比如官府解决不了的事情,就由宗族解决,如今这两家互不相让,闹得如同水火,所谓祖宗的规矩大概就是械斗之类的了,真的动了手的话,死伤可就不是一个两个的了。
江为功皱眉道:“这里距离京城也不远,怎么竟是这样没王法的样子。”
飞雪说道:“小心他们一言不合就动手,还是快走吧。”
阑珊正要转身,突然听见有个声音颇有些熟悉,抬头一瞧,却见在那一堆对峙的人群之中、姓王的那边众人里,竟是之前在城外呵斥孩童的那青年,正在跟陈家的人对骂。
阑珊忙道:“江大哥你看,那是不是之前油菜花田里驱赶孩子的?”
江为功本没留意,此刻细看便道:“可不就是他吗?”
身边一个路人听见两人说话,便也看了眼道:“哦,是那个粗壮凶悍的青年,他是王家的偏房子侄叫王佰,之前不太受待见,这次倒是挺出力的。”
阑珊看着那王姓青年咆哮的样子,心里掠过一丝异样。
这会儿那两族之中的青年子弟年轻气盛,彼此言语过激之下,便开始动手,幸而这时侯县衙的官差闻声而来,堪堪地制止了。
江为功松了口气:“大好的日子里闹得这样,真是败兴,好了,反正有本地官府在,咱们就赶路吧。”
阑珊看了一眼那王姓青年,见他还在伸着脖子瞪着陈家众人,她心里闪过此人在油菜花田里的情形,以及那些飞舞的蜂蝶……
背后突然闪过一丝寒气儿。
飞雪在观察周围情形的同时一直都留意着阑珊,见她脸色不对便问:“舒丞怎么了,是不是身子不适?”
阑珊微微吸了口气,说道:“这件事不对。”
飞雪一愣,江为功道:“小舒你说什么?”
阑珊皱眉道:“这件事有些反常,只不过我也不敢确信,可、就这么不管的话……”
她犹豫了会儿,在江为功手背上一搭,轻声道:“江大哥,这件事少不得由你出面,若成的话,制止了这两家之人的怒气,阻止了械斗,也是一件功德。只是得冒一点险,你肯不肯?”
江为功眨了眨眼,笑道:“小舒一句话,什么刀山火海我都肯,你还问什么?”
阑珊看着他眉开眼笑的样子,才也宽心,便拉他一把,在他耳畔如此这般低语了几句。
江为功听后脸色大变:“你是说……”
阑珊道:“如今只要江大哥出面,带人前去,一看便知。”
江为功眉头紧锁,当即点了点头:“你在这里等我片刻。”
他说完之后,带了副手迈步往前,前方那县衙的林捕头正要带两个家族的族长回县衙交代。
江为功踏前:“谁是此地的主事,请借一步说话。”
那林捕头见他其貌不扬,口气跟气势倒是不容小觑,便走过来:“我便是本地的捕头,你是?”
江为功道:“我是京城工部营缮所江所正,奉命回京述职,路经此地。”
“原来是江大人!”林捕头跟众人肃然起敬。
江为功的官职在京城内虽数不上号,但毕竟是京官,对于小县城的百姓而言,已经是赫赫有名的大人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