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赵世禛突然变得沉默异常,脸上没见什么欢喜之色,更不似先前那样轻佻说笑了。
他一旦不肯说笑,身上就自然而然散发着一种拒人千里冷若冰霜的气质,似乎多看他一眼都是冒犯。
此刻赵世禛便是如此,他坐在堂屋之中,恍若出神。
原本言哥儿是在堂屋写字儿的,这会儿也早乖乖地跑到自己屋里去了。
阑珊不由又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送错了东西。
难道这龙纹甲有什么她不知道的禁忌?
抽了空,阑珊忙窜出去找飞雪询问,飞雪说道:“殿下不高兴?不至于吧?据我所知这龙纹甲是好东西,只不过太过贵重是真的。也没什么犯忌讳的。”
阑珊抓着腮,百思不解,最后得出结论:“殿下可真难伺候啊,我本以为这次他会很高兴呢,这个东西,我攒一辈子的俸禄都买不起,古人说千金难买一笑,这个龙纹甲算来……也值了千金了,怎么殿下他竟反而不笑了?”
飞雪倒是想笑,又不敢,只好忍着。
阑珊长吁短叹,只好又跟飞雪说了赵世禛没带随从,最好通知一下王府,叫派几个人来。
不料飞雪早想到了:“不必担心,我回来的时候就派人去通知了,不多会儿西窗就会来了。”
阑珊叹道:“真不愧是小叶啊!事事料得先机。”又道:“西窗来了最好,他是最懂殿下心思的,比我们强。”
飞雪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确定王爷是不高兴吗?”
阑珊道:“至少据我所知,人要高兴的时候是会笑的,你看看他,不像是得了礼物,倒像是欠了债。”
正说着,外头门响,飞雪回头一看:“啊,来了!”
进门的正是西窗,赵世禛的车驾却在外头等候着。
西窗却有点鬼鬼祟祟的,进门后探头探脑,见阑珊跟飞雪站在一起,他才畏畏缩缩地走了过来,搭讪着说道:“你们在啊。”
飞雪白了他一眼,自己走开了。
西窗想叫她回来,却又没出声,只低着头胡乱问道:“那、主子呢?”其实他一进门就看见荣王了,只是故意没话找话。
阑珊笑道:“盼你半天了,王爷不知怎么,在屋内呆坐呢,你快去看看他。”
西窗向来是以赵世禛为要,可这会儿却不知为何并没有第一时间飞过去,他抬头看了看屋内,又清清嗓子:“小舒子……”
阑珊正也回头看赵世禛,闻言“嗯”了声。
西窗突然期期艾艾地说道:“上次我不分青红皂白骂了你一顿,你、你别放在心上,原本是我糊里糊涂的,不知好人心……”
阑珊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你说上次?我都忘了!这都过去多久了你怎么还提?”
西窗呆看着她,眼圈却红了:“你不怪我吗?”
阑珊道:“我怎么会怪你呢。你是因为对殿下忠心才去骂我,难道我连这个都不懂?而且如今都风平浪静了,大家都好好的,这就好。”
西窗的嘴唇蠕动,眼见是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阑珊笑道:“好了,你要还惦记着,就是跟我见外了。”
西窗揉了揉鼻子道:“小舒,以后我再也不犯浑了。你、你真是天底下顶顶好的人,我算是信了你了。以后……谁要说你不好,我就打爆他的头!”
阑珊微怔之下,看着他眼中亮晶晶的,忍不住也有些感动,却又一笑道:“那我记住了。可……要是殿下说我不好呢?”
西窗愣了愣,然后笑道:“那我是不敢的,不过主子也不会说你不好,毕竟主子比我聪明的多,自然最清楚好赖人,你可知道那次……”
正说着,却见赵世禛从屋内走了出来。
西窗吓得立刻噤声,忙上前拜见。
赵世禛淡淡道:“没有规矩,来了只管在外闲聊!”
西窗道:“主子,我在跟小舒道歉呢!”
赵世禛哼了声:“看你那点出息,当初不犯浑现在何至于这样。”
他不再理西窗,只又看向阑珊:“你……”欲言又止,改口道:“本王先回去了,改天再跟你细说。”
阑珊“啊”了声,又忙欠身道:“恭送殿下。”
院子里灯火幽微,有两个王府侍从打着灯笼来迎,那边飞雪早搬了那木盒子出来,帮着送上车驾。
赵世禛看着阑珊,目光闪烁,最终轻轻地叹了声,迈步出门去了。
阖家众人恭送王爷上车而去,阿沅才敢悄悄地问阑珊道:“怎么王爷又来了家里?”
阑珊只道:“我是把皇上赐的东西给王爷才请他来的。”
阿沅松了口气:“阿弥陀佛,那宝贝总算送出去了,留在家里我也提心吊胆的,整天都不敢出门了,生怕给小贼盯上,这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