阑珊忙问:“莫非是那家铺子有什么不妥?”
“那个、”飞雪咬了咬唇,终于说道:“倒没有什么不妥,只是、那店铺应该是……富总管的产业。”
“富总管?”阑珊很久没听过这个名号了,猛地听见几乎没想起是谁,“啊,是你们王府的那位富贵总管。”
飞雪转头,打开车窗往外看了眼,像是很警惕的样子。
阑珊道:“可是,要真是你们王府的总管,这不是更方便了吗,正好帮我看看那药。你为什么好像很担心似的,还有,你跟西窗为什么都那么怕富总管啊?”
“因为他、富总管其实不是中原人……”飞雪语焉不详地说了这句,又自悔地摇头:“其实我不该跟你说这些。”
只不过毕竟跟阑珊相处久了,有些话自然而然的就出了口。
阑珊却也怕她为难,忙道:“好了好了,要是犯忌的你就不用告诉我。”
飞雪苦笑:“这药是温郎中的,王爷不喜你跟温郎中交际,你拿这药过去问,铺子里一定会有人看出来。”
阑珊呆了呆,抬手抓了把袖子里的那药:“你怕殿下知道了后因此不高兴?”
飞雪道:“其实如今我也有些猜不透殿下的心意了。只是你……你最好别再做跟温郎中有关的事。”
阑珊想了一想,安抚她道:“好吧,我不去问了。你放心。”
因为飞雪打岔,这药到底也没有问到底,不过却也坐实了飞雪先前说这药不好的话,曼陀罗,会失去神智?
华珍公主叫御医调配加了禁药的东西给温益卿吃,她要不是想杀夫,自然是另有所谋。
想到温益卿拼命问自己是谁的样子,阑珊心里恍惚有个猜想。
一想到这个,心又有些沁薄的凉意,隐隐还有些作痛。
她伸手揉了揉心口处,无声地笑了一笑。
且说自打那日在公主府花厅中一番大闹后,温益卿给那坠落的琉璃碎片划伤了各处。
脸颊,脖颈,手上都有深浅不一的划痕。
其中脖子上有一道最为凶险,再斜一寸只怕就要是颈间大脉的地方了。
华珍公主因给采蘋护着,且又没在琉璃窗碎的地方,并未给波及。
但是看着自己珍爱的花窗硬生生地碎裂在眼前,华珍仍是忍不住惨叫了声:“不!”
等到赵世禛拽了阑珊去后,华珍也看到温益卿受伤的样子,当下忙冲上前:“温郎!”
血从脸上滴滴答答地掉下来,温益卿看看自己带伤的手。
他没听见赵世禛留的那句话,因为此刻他的心神仿佛已经不在原地。
直到公主上前,温益卿才若有所觉。
他抬眸看着华珍:“是她吗?”
华珍正忙着催传太医,闻言惊怔。
温益卿神色镇定但脸上的血触目惊心:“是姗儿、姗儿回来了,是不是?”
华珍毛骨悚然:“温、温郎……”
温益卿摇了摇头,脸上的血渍给甩开,有两滴便打在了华珍的身上。
他看也不看华珍公主,迈步踩着满地的琉璃碎片,往外走去。
华珍回身,看着他的背影大叫道:“驸马!”见他丝毫不为所动,便又厉声叫道:“温郎!”
可温益卿仍是头也不回地出门去了。
先前他听说了公主府传阑珊之事,思来想去,便从公主府侧角门而入。
这宅子是温益卿设计的,府内每一条路没有人比他更熟悉,加上他是驸马,就算给下人瞧见,只当是驸马不知几时回了府,也不至于特意去报公主。
竟给他一路避开人从小径绕到了花厅,终于有几个在外头等候的公主身边的亲信看到了他,才要进内禀告又给他制止,那些人自然不敢当面忤逆驸马,由是阴差阳错。
温益卿回到府内。
这边本是一团祥和,直到下人惊慌失措地冲了进内:“老太太,大事不妙!”
戚老夫人正给丫头们围在中间,闻言忙叫大家住口:“出了什么事?”
“二爷回来,可不知怎么满身的伤,已经派了人去请大夫了!”
“伤?”戚老夫人慌了神,立刻起身扶着丫鬟出了上房。
温益卿是往上房这处来的,远远地还有几个家族中的女孩子,看到他满脸是血,脖子上原本雪白的中衣领子也沾染了鲜红血渍,有胆小的竟吓晕了过去。
陈初箐慌成一团,却忙疾跑几步迎过去:“表哥你怎么了?这是怎么伤着的?”
温益卿一概不理,只是径直走到戚老夫人跟前:“你们都退下。”
众人都惊呆了,却听温益卿怒道:“都滚!”
连同陈初箐在内的所有人,都给他这一句吓得魂不附体,就如同给人吓到的燕雀,慌忙散退了,连原本扶着戚老夫人的丫鬟也都白着脸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