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定了主意,抓了抓头,忽地又想起来:“之前主子把小舒子留在房内是干什么呢……”
耳畔又响起那声令人心颤的低吟,西窗咕咚咽了口唾沫,不敢再往下想。
阑珊是央求飞雪领着自己把王府的侧门跑了的。
幸而赵世禛离开的时候没有命飞雪强留她,飞雪见她急得跟无头苍蝇似的,只好舍命陪她了。
两人出了王府,飞雪说道:“咱们这一走,撇下西窗,不知道王爷怎么收拾他呢。”
她说了这句,见阑珊呆呆怔怔的似有担忧之意,才又笑道:“不过不要紧,幸而那小子皮厚,又油滑,王爷也未必真下手惩治他。”
阑珊才又松了口气:“飞雪……小叶,多谢你啦。”
飞雪无奈地看着她:“谢我做什么?我倒是宁肯不要你这些谢,你要真想谢我,怎么不多听听我说的那些话呢。”
阑珊低下头。
今日她没有戴帽子,也不戴夫子巾,只束着时下男子们流行的网巾,不知道方才在王府内到底是怎么磋磨的,原本梳的整整齐齐的头发有些毛躁地探伸出来,额前的网巾也略显得歪了一些。
因为耷拉着脑袋,后颈便露了一大片出来,颈窝处再往下,很明显的两三点红色痕迹在上头,有一枚甚至隐隐能看出那嘬起的形状。
阑珊的脸虽然给晒得微黑,脖颈上却仍是白皙如雪,白雪红梅,刺眼而又煽情。
就算飞雪的床笫经验为零,但看着这般情形,也能想象出这其中的些许。
飞雪咳了声,脸上略热,本想提醒阑珊,可有不大好出口。
又见她似垂头丧气的样子,飞雪反而笑了:“你啊,真是的……”
阑珊连头也抬不起来了,带一点祈盼地望着飞雪:“小叶,你能不能去雇一辆车?我有点累呢。”
飞雪白了她一眼,很想问问她到底做了什么,竟是这样手软脚软的样子,可看着阑珊黑白分明的懵懂眸子,眼神带着些许无助跟茫然,因为哭过,眼皮还是微微红肿的。
西窗之所以肯冒着给赵世禛责罚的风险放他们离开,大概……也是因为看出她是真的哭过吧。
飞雪心中叹了声,竟知道她受不了那些话,竟舍不得再挤兑她。
于是说道:“你在这里站着别动。我去去就来。”
阑珊答应了,果然便立在原地等候,眼见飞雪往前去找车了。
站了顷刻,双腿似乎还有点酥麻。
阑珊下意识伸手捏了把,突然想到在王府内厅给赵世禛抱着欺哄的情形,她脸上一热,急忙把手蜷握起来不敢再去碰。
正等候中,突然前方一阵喧哗。
路人们纷纷退避,阑珊不知怎么了,也急忙跟着退后。
耳畔听到哗啦啦的响声,阑珊个子矮,仰头看去,依稀看到前方有数辆大车经过,正中的一辆车看着很是眼熟,鎏金的车顶,在日光下闪闪发光,车边垂着精致的御品宫灯。
阑珊呆看了会儿,突然想起来这是华珍公主的车驾!
此刻,身边路人也向着车驾说道:“看到了吗,那是公主殿下的銮驾。”
“好威风啊,公主殿下这是去了哪里?”
“你还不知道呢?先前咱们皇后娘娘的身子不大好,年后稍微有了起色,突然间六皇子又病倒了,皇后娘娘仁慈,因而发了愿心,要在京城内派发九百九十九套的孩童衣裳,希望菩萨保佑让六皇子早点病愈。”
“啊原来如此,怪不得我昨儿似乎听说了学堂里的小学生们得了新衣裳呢,竟还有这种利民的好事。”
“当然,公主殿下就是代替皇后娘娘去督理此事的。”
两个人说到这里,突然又道:“说起来公主嫁给温驸马已经四五年了吧,怎么还没有一子半女的呢。”
“这个谁清楚,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皇家应该也不例外吧。”
“我倒是听说,那位温驸马是工部的大官儿,经常要出差往外地去的,聚少离多的……兴许是因为这个才没有子女。”
阑珊听他们竟说起了华珍跟温益卿的家事,便转身走开了几步。
正在这时侯飞雪找了车回来,便拉着她上车回家去了。
而在路人议论纷纷的时候,华珍公主的车驾有条不紊地从大路上缓缓驶过。
有一些只言片语,不免落在了华珍的耳中,却多数都是在赞颂皇后娘娘仁顾天下,公主殿下竟也亲力亲为,真是难得一见的盛世盛景,皇室恩德。
华珍公主在车驾里头,隐隐听到路边的人赞扬不绝,她心中自然得意。
采蘋见华珍脸上流露自得之色,便也凑趣道:“殿下听外头那些人说的话,都在称颂殿下呢……算他们还知道好歹,也不枉费殿下忙累了这几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