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为功却因为连日里离海行舟,没吃着什么好东西,便一口答应了,临去又对阑珊道:“等我带好吃的回来给你。”
酒席果然甚是丰盛,什么松鼠桂鱼,碧螺虾仁,樱桃肉,酱方等,都是苏县特色的菜品,江为功大喜,只顾埋头大嚼。
姚升吃的少,在旁边替他应酬众官员,只听众人道:“这一趟多亏了江大人跟姚大人,果然不愧是工部的翘楚,决异司的精锐,两位一出马,便似天下无难事。”
另一人道:“我们得了消息后立刻写了奏折传递京城,等太子殿下跟内阁得知消息,必然大悦,皇上那边更不必说了。”
“一则保全了宝船,二则剿灭了倭贼,简直是一箭双雕,利国利民的大功劳……二位大人回去必然会大大高升了。”
江为功津津有味地吃着,这些话权当耳旁风。姚升却笑道:“不敢当,这并非是我们两个的功劳。”
“那还有谁?”
大家面面相觑,看到一直一言不发的谢指挥:“啊对了,还有谢大人!”
谢指挥差点喷出一口酒,忙摆手制止道:“我可更加不敢当了!”
大家微怔,姚升似笑非笑地看了谢指挥一眼,笑道:“方才各位说我们是决异司的精锐吗?”
众人齐声迎合:“当然了!决异司全靠两位大人挑大梁,这次回去,司首之位只怕也脱不出两位了。”
江为功听到这里才皱了眉。姚升笑道:“我们江大人先前说过了,决异司可以有千千万万人,但只有一个司正,怎么大家就忘了?”
众人哑然,其中一人道:“怎么姚大人指的也是之前的舒、司正吗?”
姚升点头。
另一人小声笑说:“姚大人多虑了,那位如今已经贵为太子妃,自然是不会插手工部的事务了,何况又是个女子……这位子自然早该让贤,横竖别乱了体统。”
江为功的眉头皱的更紧了,终于说道:“这话我还真不爱听,女子就乱了体统了?”
因为在座众人也吃了不少酒,这会儿不乏酒力上涌的,其中一个便笑道:“江大人,您是明白人,自然知道,女人嘛,做事情难免有许多不便的地方,远的不说,就比如说这次这趟海行吧,要是个女人哪里就能随船了?要知道船上是忌讳有女人在的,要真的是一位女司正,事情又怎会这般顺利?原本女人就不该抛头露面,何况是工部的差事,很多地方都是忌讳的……”
江为功不怒反笑,姚升都忍不住笑了。
其他众人正要点头,见他们两个的反应,却又有点不敢附和。
终于是谢指挥按捺不住,道:“胡说什么!你们一个个的,之前让你们随船,还找各种里头缩头缩脑,生怕出海危险,生怕遇到倭人之类的,如今娘娘干成了大事儿,你们倒是得意了,竟开始随嘴胡乱编排,不要脑袋了不成!”
大家听谢指挥说的没头没脑,只是倒也打了他们的脸,颇有些疼,便悻悻问道:“什么娘娘干成了大事儿?”
谢指挥看向姚升,姚升笑着站起来说道:“事到如今也没必要瞒着各位了,这一次跟我和江大人一同前来的那位‘计兄弟’,她就是决异司真正的寺正,舒阑珊。”
众人均都呆若木鸡,简直不敢相信。
江为功愤愤地把一块酥软的酱方吞下,抹抹嘴冷笑道:“你方才说什么若有了女人同行就不会顺利,你好大的口气!放的什么狗屁!”
那人反应过来,忙站起身跪在地上:“下官,下官不敢,是下官……”心急如焚,便抬手自己打了自己一个嘴巴,“喝醉了胡吣的!原本不知道太子妃、娘娘……”
这一句也警醒了其他在座,均都起身跪倒,战战兢兢道:“原本不知道太子妃驾临!恕罪!”
一个个面露土色,后悔不及。
江为功道:“偏还是你们说反了,这次之所以会一箭双雕,正是托了太子妃的之力,谢指挥是全程跟随的,不信你们就问他!”
谢指挥趁机跪地道:“下官心服口服,若不是娘娘妙算天机,下官这条命也早就没了!”
众官员越发震惊,又忙讨饶。
正在此刻,有一名姚升身边的侍卫快步而入,在他耳畔低语了一句。
姚升脸色一变,拉了拉江为功的衣袖,自己先出门去了。
江为功便对那些人道:“不必跟我求情,明儿你们自己去娘娘跟前儿请罪吧!”扔下这句也匆匆走了出门,追上姚升:“怎么了?”
姚升道:“京城内出大事了。咱们先回去,别让小舒先知道了才好。”
“何事?”江为功一惊。
姚升道:“有人告了杨大人的公子许多罪名……北镇抚司查明属实,已经把人下狱,如今有言官在弹劾杨首辅大人,情形很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