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济怀往旁边挪了挪步子,东宫真是从上到下一个样,尤其是见缝插针式地夸奖福寿郡主。
“陛下,臣女只是说一说自己的猜测,做不得准的。”花琉璃叹口气:“臣女在边关的时候,曾听军医讲过,有一种病人因生活困顿,会产生一种臆想,想象自己是权贵的亲戚,或是喜爱之人的爱人,严重的时候他们分不清现实还是想象,最后把想象当了真。”
这个蓝衣太监是天阉,从小到大可能受到不少身边人的刺激,进宫在英王身边伺候后,见惯了荣华富贵,也看多了贤妃对英王的好,也许就产生了想象,若他也是贤妃的孩子,生活得是不是也这么好?
但想象只是想象,让一个靠着想象救赎童年的人,把想象当了真,除非有人刻意引导。
“能不能跟我说说,你从小到大的经历?”花琉璃问蓝衣太监。
“为什么?”蓝衣太监有些后悔,下手之前,已经有人提醒过他,千万要避开这位福寿郡主。他虽然不信这种说法,但到了樱桃别院后,还是特意打听过福寿郡主的行踪,确定她去摘樱桃,一时半刻不会回来,才会挑这个机会下手。
没想到这位郡主不仅提前赶了回来,还刚好看到他端樱桃经过。
之前有人提醒他,这个福寿郡主十分邪门,他不以为然。一个身体娇弱,别人还没把她怎样,她就开始嘤嘤哭泣的女人,有什么好怕的?
事实证明,这个郡主确实邪门。
若是没有她,英王现在早就已经气绝身亡,贤妃也会陷入丧子之痛中。
“因为我好奇呀。”花琉璃笑容十分天真:“我最喜欢听故事了。”
蓝衣太监:“……”
直接让他死吧,他不想说话。
“孤就知道这太监是在撒谎,连过往都不敢提,哪是什么皇室血脉。”太子用折扇轻轻敲着掌心,像是看街边热闹的纨绔:“皇家子弟各个长得眉清目秀,你这张脸怎么看也不像是姬家的人,别胡言乱语了,直接拉出去砍了。”
“各个眉清目秀?”蓝衣太监冷笑一声,抬头看向脸青面黑的英王。
众人也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英王。
英王皱眉:“都看着本王gān什么?”
“虽偶有意外,但绝对不会发生遗弃皇室血脉的事。”太子gān咳一声:“有人在骗你。”
“不可能!”蓝衣太监斩钉截铁道:“她亲口跟我说过,不会错。”
“他?”裴济怀皱眉:“他是谁?”
蓝衣太监却没有理会裴济怀,他看着花琉璃:“因为你的存在,破坏了他们好几次计划,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花琉璃默然无语,她只是一个柔弱多病的美少女而已,跟她有什么关系?
“我从小被领养我的人毒打叫骂,在地上学狗爬哄他们全家开心。”蓝衣太监突然疯狂地低声笑起来:“七岁进宫,领班的老太监更是畜生不如。十岁那年,我因生辰年月与英王一样,高贵的贤妃娘娘便让我到英王身边伺候。这一切,都只是因为贤妃娘娘觉得,我的八字能为英王挡灾。”
“本宫是见你小小年纪,被老太监打骂,才找了个理由让你去我儿身边伺候。”贤妃差点被气笑:“我儿乃皇亲贵胄,有陛下的龙气护体,需要你一个小太监挡灾?”
“贤妃娘娘当然不会认下这种事。”蓝衣太监嘲讽笑道:“你这种女人,连抛弃子嗣都能做到,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既然这么不满意,当初你就该继续回到那个老太监身边。”贤妃脾气大,受不得别人冤枉:“何必留在我儿身边伺候?”
蓝衣顿了顿:“若不是留在英王身边,我又怎么会知道,你对另外一个儿子这么好?”
“本宫只有一个儿子。”贤妃冷着脸重申了一遍。
很快有人把蓝衣太监搜找到的东西,呈了上来,跟着一起过来的,还有两个御医。
这些东西里,有已经黯淡失色破碎的襁褓布料,有发huáng的太医院脉案,还有一些与贤妃、英王有关的东西。
“你是疯子吗?”贤妃在里面看到一条自己无意间丢失的手帕:“本宫不是你的生母。”
“母亲不愿意认儿子便罢了。”蓝衣太监声音渐渐平静下来:“我这一生,生来被人厌弃,死时无人怜惜,只怪命不好。”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贤妃不是你的生母,你做下的这一切,会让你再也找不到亲生父母?”花琉璃往蓝衣太监面前走了几步,她的眼神里没有厌恶,也没有怜悯:“你在宫里这么多年,难道真的以为,田家与贤妃,能在后宫里,带走一个活生生的孩子?”
“当年两位后妃产子,宫中守卫森严。临翠宫里是伺候贤妃娘娘还是能产的太医、稳婆、宫女就有几十人,你觉得抱走一个孩子,还不让其他人发现,可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