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大晋相邻的玳瑁国,便是前车之鉴。
卫明月曾去过玳瑁国,那里重文轻武,信奉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读书人动不动就在朝堂上进行死鉴,当朝撞死还能搏个清名。
最让她不能理解的便是玳瑁国大街上几乎看不到几个女人,女子若与外男见面说话,便为不洁。便是王女,也要早早嫁人,恪守所谓的妇道。
驸马娶了王女后,竟然还敢养小妾,王女若是容下小妾,会被这些读书人夸大度,若是容不下,少不得被人说善妒、凶悍之类。
大晋的驸马若敢做这种事,轻则就被公主带人打得鼻青脸肿只剩半条小命,重则打个半死再和离。
至于京城的文人,遇到这种热闹场面,只会带上纸笔把事情经过记录或是画下来,然后写上几首打油诗,写成戏剧逗人玩乐,无人会替驸马喊冤。
近年来,谢家有几个老头子,倒是在提倡大晋应该学玳瑁正仪之风,不过并没有引起太多人重视。
她很担心,谢家女嫁给太子以后,万一突然开始以身作则,让大晋女子学习玳瑁女眷,那可真是麻烦了。
她担心地看了眼花琉璃,女儿还年轻,后半辈子可不能生活在这种环境中。但是上位者的行为,对民间的影响是巨大的。
思来想去,还是希望谢家女不要做太子妃好。
乐阳长公主回到京城的第二天,就进宫拜见了太后与昌隆帝,提到去年病逝的长女,她当即便哽咽起来。
“大姑娘向来体贴又懂事,只怪我当年生她的时候,没有给她一个qiáng壮的身体。”在太后与昌隆帝的劝慰下,乐阳长公主勉qiáng止住了眼泪,红着眼眶拉着二女儿的手道,“如今我膝下只有瑶瑶这个闺女和一个不成器的小子,瑶瑶这孩子温柔贤淑,又喜欢京城的人文气候。我就想着,就让她留在京城里了。”
这话说得不算太隐晦,昌隆帝与太后明白她的意思,她想让谢瑶嫁在京城里。
太后笑问:“你这是看上哪家好女婿了?”
“母后,女儿虽常到京城居住,但到底对京城不够了解,其他儿郎好与不好,女儿也不清楚。” 乐阳长公主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谢瑶的手背,含笑道,“倒是太子是我看着长大的,瑶瑶这孩子性格温顺,从小就喜欢找太子玩,不如亲上加亲,让她留在太子身边照顾他?”
听到这话,太后脸上的笑容顿时淡了下来,她看了眼昌隆帝,端起茶杯遮着嘴角不说话。
昌隆帝神情淡淡地看了眼含羞带怯的谢瑶一眼,不提婚事,反而道:“你此次进京,驸马为何未与你一起?”
“驸马还有一些事要处理,大约半月后才能到。”乐阳长公主道,“皇兄,瑶瑶与太子……”
“陛下。”赵三财匆匆走进来,“长安侯求见。”
“明月来了?”不等昌隆帝开口,太后率先道:“快请她进来。”
见太后这个态度,谢瑶脸色变得惨败,若是太后同意这门亲事,又怎么会急着让其他人进来?分明是不想她嫁给太子,又不想她与母亲太难堪,才会如此做派。
乐阳长公主倒是比女儿沉得住气,她皮笑肉不笑地拍了一下女儿的手背,双眼凝视着殿门口。
当年京城里的人总说卫明月那个粗鲁的女人才是京城第一美人,她倒是要看看,在苦寒的边关待了这么多年,卫明月还能美到哪里去。
不多时,一个明艳的女人走了进来,举手投足都带着一股鲜活的力量,十分的夺目。
“母亲。”谢瑶感觉到手背传来刺痛,她轻轻唤了一声。
乐阳长公主松开女儿的手,端庄地坐在椅子上,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末将见过陛下,见过太后娘娘。”卫明月上前行了礼,看了乐阳长公主一眼,却没有说话。
“快快入座,不必这么多礼。”太后招呼着卫明月坐下,心里暗暗庆幸,好在卫明月来了,不然她跟皇帝还要费力想拒亲的理由。
卫明月拱手再度向太后行了一礼,对昌隆帝行了一个大礼:“陛下,末将今日来,是为了代不成器的女儿请罪的。”
见卫明月向自己行大礼,昌隆帝不自觉把屁股往后面挪了挪。但是一听她提到花琉璃,以为她知晓了太子的心思,又往前坐了坐,努力撑起一个慈和的笑容:“爱卿这话是何意?福寿郡主聪明伶俐,乖巧可爱,善良体贴,蕙质兰心,何需你来请什么罪?”
不管是什么事,先把她女儿夸了再说。
“陛下谬赞了,末将听了这话实在汗颜。”卫明月无奈苦笑,“那孩子实在不像话,乐阳长公主进京的第一天,便做了令长公主不快的事情。末将教女无方,已经把她带到殿外,让她亲自来向陛下请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