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瑞草院里几乎天天能吃得到外头打包回来的席面,且不是路边小摊,而是出自京城知名酒楼万宴楼的席面。
据说,瑞草院里有用不完的冰和吃不完的时令鲜果,不只秦肃儿自个用冰用得凶,下人也都有冰可用。
她手头阔绰,要差人到外头买吃食买冰,他干涉不着,因为主子只要她在瑞草院里反省,并没有禁止她和她的下人离开王府。
可她做错了事还如此挥霍,便知晓这女人一丁点的反省之意都没有,她大约还在作着能回正院上房的美梦吧!以为凭她板上钉钉的王妃身分,主子气消了,早晚要让她回去的,可不想主子有了休妻之意,是顾及皇上感受,这才退而求其次,要她提出和离,他顺势答应,如此便不算驳了皇上的面子,双方都有个台阶可下。
然而,她肯轻易放手,离开这富贵之地吗?想当初她初入府时,是多么勤于和京城显赫的高门望族走动,又是多么的张扬她王妃的身分,但她实在无知到让人无话可说,又有哪家的太太小姐愿意和她深交?
当初他传话要她到瑞草院时,她还不服气,一直问着她到底做错了何事,为何要她住到瑞草院,竟是半点都不认为她派人打死了荷花有何过错,还说她是堂堂王妃,打死一个奴婢有必要如此大惊小怪、小题大作吗?
种种恶劣行径,他现在想起来都还觉得咬牙切齿。
冯敬宽深吸了口气,平复了情绪,这才拍门,在外院沉声地道:“老奴冯敬宽求见王妃。”
不一会儿,珊瑚出来应门,她的表情显得有些吃惊,毕竟打从他们搬来瑞草院,不曾有人来走动。
珊瑚领着冯敬宽进门,心下暗叫好险,王妃刚刚才回来,若是迟了一步,她真不知道要找什么借口才好。
房里间,秦肃儿换好衣裳走出来,面上带着一抹从容的微笑。
她在惠仁堂给个大片撕裂伤的伤员做缝合,那伤者是猎户,说是掉到山中补兽的陷阱里,弄得皮开肉绽,几可见骨,还伤到了腿部神经,因此她请来了刘大夫做助手,聚精会神的缝合了三个时辰,比时精疲力竭,想在床上躺平,不想未曾露面的王府大总管却来了,她不得不打起精神应付。
“老奴见过王妃。”冯敬宽低眉敛目,装出一副下人姿态。
“快请坐。”秦肃儿吩咐珊瑚上茶,一边打量这位很有威严的大总管。
适才她已向润青打听过,大总管原是太后、也就是她的便宜婆婆跟前得力的人,特别拨到王府来照看翼亲王,对于原主派人杖责荷花,不小心将荷花打死一事,他表现得非常激愤。
可想而知,这位大总管不喜欢她,不,应该是跟她的便宜丈夫一样,相当厌恶她。
看她那从容不迫的模样……哼,他和她交手过,任凭她怎么装都无用,他是什么人?他可是在太后娘娘面前当了二十年差的人,她那些佯装平和无事的小把戏,又如何能骗倒他这人精?
若是她不知好歹,给她路,她不走,那就别怪他给她下绊子了,在宫里待久了,什么阴损的招数他不会使?找个男人的衣物藏于瑞草院中,再诬陷她不洁偷人,到时她不走也得走,也没人会说嘴主子半句。
珊瑚上了茶,退到一边。
冯敬宽端起茶盏,佯装气定神闲地喝了几口清茶,惊讶发现茶叶不输上房用的茶叶,他看了秦肃儿一眼,后者淡淡地笑着,眼中满是自信,竟教他生出一种错觉,眼前这人不是他之前见到的秦肃儿,好像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却又不说上来。
秦肃儿把握机会,不等他道明来意便先行说道:“冯总管,我想问问您,我都进府大半年了,王爷连见也不见我,想来夫妻缘分已尽,如此下去也没意思,我想托您问问王爷,不如我们好聚好散,他要休了我也行,和离也行,往后男婚女嫁,再没干系,如何?”
冯敬宽一愣,他想掏掏耳朵,自己没听错吗?她这是主动下堂求去?怪了,怎么他还未开口,她便知道他的来意?
哼哼,算她还有自知之明,知道王府不是她能待的地方,若她肯离去,主子不会小器,定然会给她大笔钱银做为婚嫁一场的补偿。
他咳了一声,恭敬地道:“既是王妃提出,老奴自当尽力,问过王爷之后再给您回复。”
“多谢您了,冯总管。”秦肃儿朱唇皓齿,目光带着笑意,因为解决了一个大问题而开心。
冯敬宽蹙眉,她是个什么东西,竟敢一副对主子弃如敝履的模样,太气人了。
他表情一沉,有些不悦的起身道:“王妃若没有别的吩咐,老奴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