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喜临门之一县二令(2)
建安公主强忍住笑意,纤手微摆,“朱侯爷,这诗倒真有些意思,本宫就送与你了,你拿回去好好欣赏罢。”
得了长公主赐礼,朱庸满心欢喜,连连作揖:“多谢公主,多谢公主,那我老朱就不客气了……”
寿宴散场,朱侯爷酒酣饭饱,打了个响嗝,起身出门。侍者为他披上千金裘,助他蹬上五花马,侯爷举手扬鞭,座驾直奔金陵城外的碧仙小筑而去。
这碧仙小筑乃朱庸在外豢养妾室之住所。话说朱庸虽贵为世袭长平侯,可是个极怕老婆的主儿,碍于原配夫人虎威,不敢将妾室接回侯府,更不敢提及自己与妾室还有个私生女。
“阿碧,阿碧,我回来了!我回来了!”朱庸酒气熏天,一进大门便兴高采烈,手舞足蹈地呼喝着。
只见妾室碧仙带着一个姑娘出来相迎,“老爷来了!”
那碧仙夫人翠罗衫下绿罗裙,素体轻盈,不施脂粉,自然体态妖娆;懒染铅华,生定天姿秀丽。她旁边的姑娘十六七岁年纪,脸如莲萼,唇似樱桃。两弯眉画远山青,一对眼明秋水净,玉质娉婷,如清水出芙蓉,似仙子下寰尘。
朱庸酒气熏熏拉那姑娘过来,摇头晃脑,得意不已,“四喜,你先前常跟爹夸赞当朝宰相秦寿是当今一大书法名家,喏,你看,这诗是他亲手写的,喜欢不?”说着便将于公主府所得之诗卷递给女儿。
“哦,老爷怎得秦大人墨宝?”碧仙夫人一面搀朱庸进屋,一面笑问。
朱庸眉飞色舞,将公主寿宴经过细细讲来。
朱四喜满心欢喜,忙展开卷轴欣赏,却“啊?”地一声掩唇失笑,“哎呀,爹,秦大人这是骂您呢!”
朱庸一愣,头脑有点发晕,“骂我?怎么会?在场的那些文官儿可都叫好呢!”
“他们面上叫好,背地里肯定偷着乐呢!这是首藏头诗,您看,横着连起来读就是:”朱四喜伸出玉笋纤指,指着每句诗头一个字,一字一顿认真道:“朱、庸、混、旦(蛋)。”
“什么?!快给我看看!”朱庸立时傻眼,一把将诗卷夺过,举着烛火仔细端详,可惜他识字有限,那些弯弯曲曲的小爬虫,竟有大半都不认得,“这,这真是骂我呢?”
朱四喜抿嘴浅笑:“不信你问娘。”
碧仙夫人微微点头,“四喜说的对,这诗的意思,就是骂老爷您无才无德,是靠着祖上福佑,才有今日荣华……”
朱庸知碧仙夫人饱读诗书,想当年也是金陵一大才女,自然不会骗他。只见朱庸憋红了脸,气得跳脚,借着酒劲儿,破口大骂:“好你个禽兽(秦寿)!变着法儿骂老子,你等着,老子跟你没完!”
第2章 家有奇葩朵朵开(一)
次日朗晴,朱庸酣睡至晌午方醒,爬起来伸个懒腰,张口便问那害人的诗卷放在何处,恨恨欲鞭诗灭迹,“小珠,小珠,夫人将秦寿的诗放哪儿了?”
一姑娘闻声跑了进来,也是十六七岁年纪,丫鬟装束,脸蛋粉嫩嫩圆嘟嘟,笑起来露出两个浅浅淡淡的小酒窝,“老爷,今早儿就不见了那诗,我也不知它到哪儿去了。您饿了吧,是在卧房进食,还是出去吃?”
“呸!老爷是猪啊,醒了就吃!”朱庸肥手推开丫鬟,满屋子找诗而去。他四下翻箱倒柜不得,唤来妻女,见二人缄口不言,讳莫如深,自知无趣,没吃饭便骂骂咧咧,离开碧仙小筑。
依旧是五花马千金裘,可朱庸面皮一阵红,一阵白,一时气愤填膺,欲将秦寿五马分尸,一时又怅怅哀叹,恨自己不是学富五车的诗书郎。
骠骑将军聂大人正骑着高头大马,迎面过来。二人都是胸无点墨,大有惺惺相惜之态。寒暄几句后,提及建文帝重文轻武,大肆抬举文士,朝野崇文之风日盛,朝廷武官受文官的气,贵族受文官的气,只要是官就都得受文官的气,二人越说越气,便一同去不远处的金陵酒肆豪饮,畅快发泄一通才行。
朱庸喝了个酩酊烂醉,才回侯府。一进门便听到熟悉的行云流水,稀里哗啦之声,不用猜就知道是正室夫人与三位“出尘绝艳”的宝贝女儿正围坐在厅堂打麻将。
那朱庸本就大腹便便,肥头猪耳,可他那位正室夫人体型是他的两倍还多,满头金翠,红裙掩映“□□”,十根肥手指上硬戴了十一只各式金银珍珠玉石宝钻戒指,举手投足间,彩光闪闪,与日月争辉。
正室的大女儿体态丰腴,膀厚臀圆,一张涂满浓重脂粉的银盘大脸,任天狗咬一百下也啃不到肉,倒填得满嘴都是胭脂水粉。二女儿削肩细腰,长挑身材,瘦长脸面,不胜怯弱,大有病东施之态。三女儿身材适中,一张刻薄的锥子脸上写的满是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