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脸警察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哼了一声:“行了,暂时没有别的情况了,等有需要你协助的时候我们会再找你。”
我勉强撇撇嘴,表示礼貌,然后再也不想看到这黑脸碳头,转身走人。
尚淑已经被送到学校的心理医生那里了,几次三番,再坚强的人也形同崩溃。
我打听了地方,同兰亭交代了一声便去了心理辅导中心那里,门关着,这个时候通常进去打扰是不大受欢迎的,我便坐在了门口的椅子上,拿出婆婆那里淘来的书细细地看着,直到一阵脚步声的临近。
“楚灵同学?”
不用抬头就知道这个低沉而清澈的声音是属于谁的,我把额前的头发拨开,书还摊在膝盖上:“尚淑还得等会。”这个男生的皮肤有些过于苍白,眼神似乎也过于锐利,但是不能否认,他确实是个美男,闻言点点头,坐在我对面,时不时留意一下屋子里面的声音。
是真真切切地关心着她的吧?
如果可以,我真的想祝福他们两个就这样一对璧人似的走过地老天荒,一生一世一双……可是,婆婆也说了,我是楚家的人。
“小陆,你能跟我出来一下吗?有点事情想跟你说。”
他疑惑地抬头看了我一眼,好像不明白一个完全没有交集的人究竟和他有什么话好说,我把膝盖上的书合上,露出泛黄的书面——《牺牲》。陆靖宇的目光飞快地凝成了一把刀子一样,狠狠地削向我:“你是什么人?!”
“我以为你知道的——我叫楚灵。”我强调了楚字,他果然全神戒备起来:“你是楚家的人?!”
“是。”
地面忽然模糊起来,整个空间好像都在扭曲,风声停在某个角落,被什么东西羁留住了脚步,眼前好像花了一下,瞬间我们移动了位置——
在整个学校最高的建筑,三号教学楼的楼顶上。
第6章
“早听说楚家人出了名地爱管闲事,”这里大概是到了他的地盘,陆靖宇的表情不再像之前那么戒备,甚至带上了一丝冷冷的嘲讽,“你都知道了什么?”
“知道的东西还真不少,”我说,不管脏不脏地就席地坐下,把那本破破烂烂地旧书扔在了一边,“比如说,这所学校,以前是没有陆靖宇这个人的,他无中生有地出现,但是所有人都不感到奇怪,再比如说,尚淑这些日子一直在做着同样的噩梦,之后……就有人接二连三地死去。”
他冷冷地看着我。
“她是谁?”我问。
“我以为楚家这代的家主神通广大地无所不知……”陆靖宇勾勾嘴角,“我是谁,她就是谁。”
我是谁,她就是谁……
原来我千千万万的猜测中,最终印证的,还是那个最不希望发生的。
古人说,愿此生终老温柔,蝴蝶不羡仙乡,我原来以为这终究只是句昆曲里的戏词罢了,鲜活在戏台上,供人茶余饭后地取个乐。
千年前,有一对胆大包天的并蒂莲,相拥而生百余年,幻化成人形,恩爱情不移。
这便罢了,任是皇天后土也要睁只眼闭只眼,他们却偏偏不知被什么鬼迷了心窍,竟相携于灵山,去盗传说中能够长生不老的灵药,被诅咒了千年之久。欲贪图长生,便叫他们生生世世受尽轮回之苦,百代不得善终。
我抬起头来:“你保存了记忆……而她,就是承受生生世世诅咒的人。”
陆靖宇的脸上浮现了一个说不清是愤恨抑或别的什么的表情,嘴角不自然地往上挑起个弧度:“我倒是想问问楚家的家主大人,要把我们这对受了诅咒不详的东西怎么办?”
“尚淑会怎么样?”我沉默了良久,才缓缓地开口问道。
陆靖宇似乎露出了一个讽刺的笑容:“你说会怎么样?”
所谓牺牲,就是运用某种特殊的媒介,激发出祭品身上最大限度的负面感情,甚至恶念,然后让他们背负着这些,代替心中恶念所针对的人死去。
随意置换生死,这是种不被允许的妖法。
而尚淑做的噩梦,也正是因为大限降至——那些恶意针对她的人,却是陆靖宇的杰作,为了那份千年沉淀的爱恋……
可是,以爱为出发点,就可以随便伤害不相干的人了么?即使那些人对她抱有人类普遍具有的嫉妒等等一切恶劣的感情?
我是楚家的人,我是楚家的人……
“据我所知,”陆靖宇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道,“楚家的人血脉里的传承,不允许你对这种违反人间任何自然法则的伤害事件熟视无睹——那么,大人想好怎么处理我们了么?”
“尚淑什么都没有做错。”
他凉凉地说道,“你最好的朋友,最亲密的室友之一,会在下个月月圆的时候凄惨无比地死于非命——因为,你阻止了我最后两个牺牲的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