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煜始终侧着脸,看着某处,眸光幽沉晦暗。
经纪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煜哥?”
男人回神,心中仍旧惊诧,质疑。
朝经纪人看了一眼,又迫不及待地再去寻那道身影,反复确认……
胸腔内,交织着复杂的情绪。他想说什么,却始终如鲠在喉。
就在此时,记者凑近,向他提了最后一个问题,“霍影帝,听说您早年参加《交换人生》时,喜欢过当地的一个女孩子。这么多年,您一直没交女朋友,是否心里还惦念着那位‘白月光’呢?”
这个问题一出,现场蓦地安静下来。
连经纪人都呆住了,这问题和预设的不一样啊!
霍煜出道以来,几乎没有黑料,也没有过任何绯闻。
知道他年少时曾有过一个素人白月光的人少之又少!这提问的记者谁家的,诚心想搞事情啊?!
“霍影帝?”记者察觉到了男人的心不在焉。
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那条道上路灯寂寥,空无一人。
霍煜看的那人,已消失在转角,没入夜色。
他彻底回了神。
回味起刚才记者的提问,脑袋里不合时宜地响起了少女寒凉刺骨的声音——“霍煜,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
……
钻心刺骨的绵密疼意,令他无法呼吸。
久远的钝痛感,依然清晰刻骨。结痂处,突然被撕得鲜血淋漓。
“嗤——”
忽而,男人笑了一声,轻飘飘扫了那记者一眼,轻讽的语气:“什么白月光,有这号人吗?”
第2章 ○
记者愣住,思路被男人轻描淡写地否认打乱了。
一旁的经纪人也怔住片刻。转念一想,也是,年少轻狂的倾心,霍煜怎么可能还惦念。
说不定他连那姑娘长什么样都记不得了。
-
锦臣酒店的安保工作做得很好,进了酒店大门,外头那些喧闹纷扰悉数被隔绝。
霍煜的耳根子总算清静些。
他的思绪还被方才那抹熟悉的背影笼着,怀疑自己刚才是否看走眼,认错了人。
毕竟当初所有人都告诉他,她找到了亲生父母,和他们一起去国外定居,再也不会回来。
“煜哥?霍煜!”经纪人程力快步追着他,提高了分贝,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霍煜总算听到了他的声音,偏头看去。
只见程力皱着眉,忧心忡忡地打量他,“你没事吧,和你说话呢。”
男人嗯了一声,反应很淡:“你刚才说什么?”
程力:“……”
合着他刚才跟他说了那么多注意事项,他一个标点符号都没听?
一行人进了酒店安排的休息室。
程力屏退了闲杂人,又支开了助理,这才在霍煜旁边的沙发落座,揪着眉问他:“你怎么回事啊,从刚才接受采访开始,就频频走神。”
“你这个状态,晚点怎么参加颁奖典礼?”
“难不成被记者最后那个问题影响了?”
霍煜后靠的动作一顿,冷眸扫了程力一眼:“怎么可能。”
程力松了口气,“那你怎么回事?”
霍煜翘着二郎腿,手肘搭在沙发扶手,姿态散漫地靠坐在那儿,声音透着淡淡倦意,“有点累了。”
程力松了口气:“那你眯会儿,一会儿妆造师来了我让他随便弄弄,尽量不吵你。”
“嗯。”霍煜应下,靠着沙发背闭上了眼睛。
他努力放空思绪,不去想那道背影,不去想与那人的过往。
迷迷糊糊间,却还是入了梦。
-
梦里,是十年前的旧景。
2013年8月,年仅17岁的霍煜被狠心的亲爹送离津海市,丢去一个叫春雨镇的破地方,参加一档叫做《交换人生》的真人秀节目。
那天恰好是阴历的七月初七,七夕节。
有着千年历史的春雨镇,很是看重一些传统节日,所以那天镇上张灯结彩,夜里还有放花灯的活动。
霍煜是傍晚时分抵达春雨镇地界的。
一路从津海市飞机转大巴车再转县城汽车,他被折腾得够呛。
盛夏季节,傍晚的风仍是燥热的。
通往小镇的汽车款式老旧,座椅很硬,没有空调,只有头顶装置的一个小风扇卖力运作着,嘎吱嘎吱响,摇摇欲坠。
车厢里人员复杂,空气中拥挤着夏季暑热烘出来的汗味,甚至脚臭。
从不晕车的霍煜,这一程也险些吐出来,一路上靠窗迎着风口才能呼吸。
车子快到镇上时,行过一段沿河的公路。
河风夹着潮气,扑在脸上总算感受到了几丝清凉。
霍煜勉强活过来了,靠着玻璃窗,拿起挂在胸前的望远镜,欣赏起河对面山那头即将垂落的夕阳晚景。
汽车匀速行驶在蜿蜒的公路上,颠簸了一下。望远镜里,突然闯入一抹清瘦倩丽的身影。
霍煜的视线被勾住,不由追着她。
夕阳最后一抹余晖从河对岸的山头斜照过来,少女身上被镀了一层暖橘色的柔光,如纱似雾轻笼着她。
她穿了件雾蓝色的翻领衬衫裙,扎了个低马尾,拎着一个粉色的塑料桶,猫着腰从水里抓起一只螃蟹。
望远镜下,女生姣好的侧颜清晰入目。就像一朵开在薄雾里的白山茶,令人眼前一新,惊艳得心下震颤。
饶是霍煜见过许多漂亮可爱的姑娘,此刻视线也被那抹秀丽的身影囚住了,盯看了一路。
直到汽车驶离那一段沿河的公路,那抹身影消失在视野尽头。
一旁节目组的副导演出声,拉回了少年的思绪,“霍少,我们到镇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