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大家这样围着笑,笑着笑着,齐妙想鼻子一皱,也跟着笑了起来,然后故意责怪地对大家说:“笑屁啊。”
从来都很文静的小姑娘,平日里连笑都是腼腆的,说话声也小,今天罕见地突破人设,不但说了个屁字,而且还是顶着这么一副搞笑的打扮。
大家顿时笑得更乐了。
最后还是董永华说:“都别笑了,有什么好笑的,我觉得齐妙想这么打扮挺好的嘛,很可爱。”
董永华是真觉得挺可爱的,穿花袄子多喜庆,比现在的小姑娘穿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好看多了。
班主任都这么说了,其他人又纷纷改口,说挺好挺好,挺可爱。
齐妙想又不傻,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自己现在看着究竟是可爱还是好笑。
她第一次扎麻花辫,秀气的五官配上最质朴的麻花辫,齐刘海下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珠子,脸颊两边打着重重的腮红,像极了很多人小时候在老家过年,门口贴的年画女娃娃。
其实抛开刻意逗人发笑的装扮,确实挺可爱的。
这时候负责晚会控场的老师走过来,告诉他们可以上台准备彩排了。
董永华拍了拍手,示意自己班上的同学们都别贫嘴了,赶紧准备上台。
一群人收了嘴巴,在董永华的吩咐下,男生们都去搬道具了,女生们则在礼堂舞台的侧边站着候场,齐妙想正在安静看上一个班的节目,忽然后脑勺被轻轻拍了下。
她转头,一支塑料玫瑰花出现在面前。
柏泽文吊儿郎当地说:“小翠就得配玫瑰,红配绿,赛狗屁。”
这只塑料玫瑰是道具,在剧里是男主司马富贵送给女主王小翠的。
柏泽文现在送,齐妙想百分之百确定他是在故意嘲笑她身上的东北大花袄。
齐妙想没接玫瑰,冲他翻了个白眼:“不要。”
“哟,小婆娘还挺有个性。”柏泽文学着剧本里司马富贵的口气说话,“小婆娘,你是第一个敢拒绝老子的人,很好,老子看上你了。”
还没等齐妙想说什么,柏泽文的后脑勺忽然被人从后面狠狠一拍。
那人淡淡问:“你看上谁了?”
柏泽文摸着后脑勺转头,发现是这人是纪岑,咧嘴一笑,语气更加不着调了:“还能看上谁,你闺女呗。”
纪岑一扯唇,配合他表演说:“滚,我闺女也是你能肖想的?”
“我咋不能想,我难道还配不上你闺女?”
“你当然配不上。”纪岑说,“毕竟我闺女长得这么可爱。”
本来还在看热闹看他们斗嘴的齐妙想一下子愣了,心跳也开始加快。
和刚刚被班主任和其他人夸时的感觉完全不同,他们夸可爱,其实就是在说她好笑。
纪岑也是吗?
……他说的可爱,是说她好笑,还是真的在说她可爱?
齐妙想纠结地鼓起了嘴,两个男生还在斗嘴,柏泽文切了声:“这位老父亲,我承认,你闺女是长得很可爱,但我也不差啊,看咱这帅气的五官。”
说着他还油腻地摸了摸下巴:“论颜值,跟你闺女绝对般配。”
“配个屁,你个油腻男。”纪岑挑眉笑了。
被人身攻击,柏泽文没生气,反倒也跟着笑了:“行,我不配,你最配好吧,你们父女俩最配,我退出。”
然后就真走到一边去了。纪岑好笑地嗤了声,对齐妙想说:“他这人嘴欠的很,他要再逗你,你别理他。”
齐妙想小声说:“我本来就没理他啊。”
纪岑嗯了声:“没理就好,不愧是我闺女。”
说着还夸奖般地摸了摸她的头。
感觉他最近对摸她头这个动作有瘾。
齐妙想很想告诉他,不要再随便摸她的头,这样她会每天都担心自己的头有没有洗干净,头发油不油,会不会让他摸了觉得触感不好。
另外她还想问他,柏泽文逗她,他让她别理柏泽文,那他逗她,她要不要理?
她还想问他,她现在这样是不是很丑?
她不怕其他人笑她,但她很在乎在他眼里,她是什么样子。
想了很久,她深吸口气,还是决定问出这一刻自己最在意的一个问题,鼓起勇气:“纪岑。”
纪岑:“嗯?”
“…我这样,是不是很丑?”
纪岑一愣,问她:“不会是送命题吧?”
齐妙想没理解:“什么送命题?”
“送命题就是,如果一旦我回答错了,让你不高兴了,命就没了。”
齐妙想抿唇。
就算他说她现在很丑,她也不可能要他的命吧。
于是她说:“不是送命题,你说实话就行。”
“说实话啊……”
纪岑点点,顿了下。
男生低头,观察着她的样子,她此时正睁大了眼睛,一副想知道他答案却又怕知道他答案的样子。
他唇角勾起,回答她:“一点都不丑,特别特别可爱。”
齐妙想眨眨眼,不知道从哪儿蹿出来的喜悦一下子填满心口,她压抑住心跳,明明已经知道了答案,却还是想再确认一遍。
确认的方式很别扭,她说:“……我都说不是送命题了,你没必要骗我吧。”
他立刻回:“骗你是狗。”
光线不强的舞台侧边,纪岑的耳根悄悄一热,轻咳半声,一本正经地说:“你…我闺女就是很可爱啊。”
其实每次叫闺女,自称老父亲,也不都是为了逗某个人,也有些时候,比如现在,是因为有的话太肉麻,怕某个人听了会觉得他轻浮,也怕自己也不好意思说,于是就用一层父女关系作为借口,顺理成章地用幽默的口气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