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忌(890)
赵瑛忍不住和他抱怨:“你在白家放的东西真的能行吗?你确定他们会找上你?”
姜遗光:“或许可以,试试吧。要是没用,我把山海镜放过去。”
第一晚,他先是打探白家地形,又在白家房梁隐秘位置放了几个木哨,时间紧急,又要避人耳目,所以做的不多。
这种木哨一旦被风吹过,就会发出又轻又尖的哨响,若是几只放在狭小空间内,夜里风吹,便能发出类似鬼哭的回响。
他夜里放过去,快走时再收回来,白家人就算去找也找不到。
这木哨的灵感还是来自于某份入镜人的卷宗,卷宗里说一处鬼宅就是这么来的,木匠做房梁时动了手脚,一有风吹便如哀戚鬼哭。
白家若现鬼魂,近卫们必然要找入镜人。到时不论是他,或姬钺和凌烛,他们身边都有人追随,总能把他安排进去。
赵瑛古怪道:“你还真不把白家人的命当一回事。”
她转而又道:“该到什么时候?今天又多了几批人盯着我,还一直打探我和你的关系,要是再来十天半个月的,我可受不了了。”
“不然……你换成那位凌公子?他也住在园子里,还更方便些。”
姜遗光还真的思考了一下,旋即摇摇头:“不行,其一,我突然有龙阳之好,近卫肯定不信。其次,凌惜明此人守不住秘密,他嘴上答应,但只要有人出的价够高,他就会把秘密卖了。”
赵瑛听得头疼,眼看外面鸡都叫响了,连忙赶人。
姜遗光再度明目张胆地回了小院,这回他同样没什么表情,唇角却微微扬起,看起来就像遇到了什么好事。
做戏做全套,赵瑛那头同样没落下,早早起来后时不时对着花啊草啊发呆,或是面上含笑,又极力忍住不要让人发现似的。
她心里却觉得荒唐又恐怖,还有几分隐约的快意。
姜遗光以前没这么可怕,他要什么都是尽力谈条件。不像现在,他想要什么,不再明面上去争抢,而是先搅局,让所有人都陷入困境后再施以援手,到时,那些人还要反过来感谢他。
京城里沸沸扬扬的流言,太子和朝阳公主明争暗斗,白家的鬼祸……看起来和他都没什么关系,他下手却也丝毫不留情,完全不在乎那些被卷进来的人。
想到这儿赵瑛自嘲一笑,也是,他需要在乎什么呢?上头大人物把他们玩弄于股掌之中时,也没在乎过他们的死活啊。
她现在才想明白,天底下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利用别人的,一种是被人利用的,就像狼和羊,狼在更凶猛的狼面前,也只是被利用的羊。
狼吃羊之前,还会在乎羊痛不痛吗?
姜遗光只是……不愿意再当棋子罢了。她也不愿意,她现在甘心做一把刀,也不过是为了将来同样变成狼。
姜遗光发现这回跟在他身边的近卫少了,大多都调了回去,只有这两天都“没跟丢”的那人仍旧守在暗处,可能他们觉得这近卫的功夫不错,没被自己发现吧。
白家人近日实在受不了了。
那些书生好不容易退了,夜里却又不安生,轻风一吹,便有呜呜咽咽的鬼泣声在宅子里飘荡。
白家住的是御赐的宅子,听说也有一百来年了……以前从来没有过,也就是白慎远去世后才……
白家人都在怀疑是不是最近乱事太多,扰了父亲/祖父的亡魂?但京里寺庙不剩几个,他们顾及着陛下,也只敢请两三个僧人来家中念经,现在出事了都不知道怎么做法事才好。
白家上下都开始抄经。
白慎远的长子今年也五十多,头发都白了,跪在灵堂前烧纸,身后一串儿孙辈披麻戴孝,恭敬磕头,个个憔悴又苍白,犹如惊弓之鸟一般,看着处处素白的灵,目光堂皆带上了惧色。
他夫人这些晚上被吓得不轻,一直睡不好要喝安神药。他自诩身正不惧鬼神,却也对那些怪声隐隐有些恐惧。
最近守夜的小厮们还都说在府里看见了鬼影,白色的,头发披得老长,跟影子似的一飘忽就不见了,吓得看见的小厮当晚就起了烧整个人说胡话,到现在都没好。
“爹……如果真是您老回家,就别再折腾我们了……”
白慎远的长子将自己抄的经一张张放进火盆里,看它化成灰,灰烬打着卷儿往上飘。
远处似乎又传来了呜呜咽咽的鬼哭。
常清园里,凌烛在和姜遗光商量。
他也快满十重劫了,这回听说近卫在找入镜人去白家,他不能去,但姜遗光却对白家十分关注。他想着要是姜遗光愿意,他就让去白家的入镜人多留意些,也算卖个人情。
第368章
即便是白慎远的长子, 也是不知道山海镜一事的。
但白家闹鬼一说很快传了出去,京中有流言,说白家人在四处寻找高人法师,因为陛下大张旗鼓灭佛灭道之举, 白家人不敢太张扬, 只能私下偷偷寻访。
但既然是偷偷寻访, 又怎么会传得到处都是?
肯定是有人搞鬼!
凌烛和姜遗光说起这件事时还带了点试探,他知道姜遗光想查白家,结果白家就出事了, 说不是他做的他都不信。
姜遗光随他怀疑,反正他们没证据,更何况自己曾被冤枉的次数太多了,现在他们要怀疑自己还要掂量掂量。
凌烛怀疑归怀疑,也没打算做什么, 他敬重那位白大儒,可对他来说,白大儒就像是传说中的人物可望而不可即,而且人已经去世了, 为一个死去的人得罪姜遗光不划算。
当然, 如果姜遗光做的太过分,他也是会拦一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