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当他真正打开监视器的时候，出现在荧屏上的只有昏暗无人的走廊以及溅在摄像头上的血花。

　——渡鸦已经不在那里了。

　“新一……”

　蝙蝠内线里传来毛利兰颤抖的哭腔，工藤新一张开嘴，想要说点什么。但最后还是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向来乐观的名侦探罕见地有了一种事件正在向更坏的地方滑落的预感。

　“宫野小姐她已经……”

　工藤新一能听出毛利兰已经在通讯器前哭得泣不成声。

　“会有别的办法的。”

　他停了一会，勉强撑起希望安抚搅局者。尽管这话空洞得几乎令他自己感到痛心。

　那位先生用了一个世纪的时间才从人群中找到那个觉醒了魔法天赋的小公主，除了宫野志保外其他的义警甚至对魔法一窍不通。他们只能尽力而为。

　工藤新一抬头看着蝙蝠电脑显示的灾情警报，率先切断了通讯。通过屏幕的反射，萩原研二看到蝙蝠侠的蓝眼睛前所未有地锐利。他已经下定了决心。

　不管属于人类的胜机是否存在，继承了披风的红罗宾都会战斗到最后一刻。

　蝙蝠侠什么也没说。他从制服柜里拿出两个能够接入内线的通讯器，递到了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的面前。

　“保持联络。”

　他简练地说。

　“或许你们会用到它的。”

　萩原研二此刻忽然有了某种明悟。红罗宾已经对蝙蝠标志的继续存在不抱希望，所以才会给他们提供蝙蝠装备或者通讯器。在世界毁灭的危机面前，很多东西都没有意义了。

　当他们走出蝙蝠洞、工藤新一忙着遥控蝙蝠车的时候，在场惟一和这些事情半点关系都没有的松田阵平咬着烟卷，随意地搭上了萩原研二的肩膀。

　“Hagi。”

　他轻声说。

　“如果你改变时间线的原理是回到过去的话，你也一定能回到我父亲本应目睹杀人事件的那个晚上吧。”

　点燃的烟卷在松田阵平灵活的手指间绕来绕去。烟雾模糊了这个时常戴着墨镜耍帅的幼驯染的神情，但萩原研二还是察觉到了他和绿灯警察之间的区别。

　尽管再怎么相像，人生经历不同的松田阵平也是截然不同的另一个人。

　“如果真的事不可为，hagi，你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

　松田阵平的唇边带着一点笑。他从衣兜中拿出那枚仅仅是现代工艺品的绿灯戒指，轻松随意地扔到了萩原研二的怀里。

　“无法抵御三宫入侵不是你的错。等到了那个时候，你得让我们走。”

　“别太担心呀，小阵平。”

　萩原研二先愣了一下，然后就又摆出了平时招蜂引蝶的轻松笑容。他抓住松田抛来的绿灯戒指，转而放进了制服的衣兜中。

　“我是闪电侠。我会救你的。”

　松田阵平侧过头看了他一眼。

　“你已经救过了，hagi。”*

　萩原研二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工藤新一给蝙蝠车设定的终点是毛利兰和宫野志保的所在地。在这种时候，他们需要团结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

　恶魔入侵的危机在全世界同时上演。未经训练的普通人在它们面前就是毫无还手之力的开胃甜点。即使是热武器都不能对它们造成多少冲击。

　开着车的工藤新一看着窗外所发生的一切惨剧，心逐渐沉了下去。

　他知道自己几乎什么都做不了。

　穿上蝙蝠侠披风不久的红罗宾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前方的道路上。

　“愚蠢。”

　如果琴酒还活着，他一定会这么说。工藤新一几乎能感觉到蝙蝠侠那冷酷而又坚忍的目光。

　“你不配做罗宾。”

　工藤新一抓紧了手中的方向盘。其他影响状态的情绪像潮水那样从他的双眼中退去。他会证明蝙蝠是错的。

　广播里重复着警方的疏散指令，经常和警视厅合作的名侦探愿意相信那是真的。所以他们要做的就只剩下了多争取一些时间。

　如果那个留给民众的安全区真实存在的话。

　搅局者仍然站在宫野志保死去的天台上。长期训练终于在这一刻有了结果。迷茫的年轻义警机械地维持击退恶魔－保护尸体的循环，直到耳边响起了蝙蝠车发动机熟悉的轰鸣。

　“新一！”

　她惊喜地喊道。毛利兰心中的工藤新一近乎无所不能。她相信红罗宾总能一次又一次地创造奇迹，拯救每一个人。

　“别怕，兰！”

　甩出钩爪枪、开始和恶魔缠斗的工藤新一大声鼓励着还有体力的搅局者：

　“只要多坚持一会……我们一样能拯救世界！”

　榜样的力量是伟大的。

　当毛利兰独自一人的时候，她感觉自己随时要被恶魔组成的海浪所淹没了。但是当她开始和同伴们并肩作战的时候，她就又感觉自己充满了力量。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连续通宵工作的工藤新一明显感觉到了逐渐上涌的力不从心。平时已经习惯的制服和披风也开始显得沉重了。

　他的动作变慢了。疲倦，狼狈，气喘吁吁。耳边充斥着小恶魔高亢残酷的笑声。

　如果这个时候给他的心脏来一刀他就会死。工藤新一预感到了这点。但恐怕无力阻止。

　某个小恶魔挥出了那至关重要的一刀。那东西能被称作是刀吗？工藤新一更愿意把它称为某种尖锐的外骨骼。足够把防弹的蝙蝠战衣捅个对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