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超人在的话，埃米尔会在第一声枪响后死去。伏特加从未感觉生命的意义是如此的触手可及。

　“你以为你比我们更强吗？”

　明显拥有着更好的装备与信息的士兵组长扔掉了手中已经毫无意义了的枪械，看着超人天空一样的蓝眼睛高声喊道。

　没错，即使他所面对着的是世界上最强大的人类，个体力量所能达到的巅峰，从南达帕尔巴特长途跋涉过来的士兵组长仍然认为自己还有无法被避免的胜机。他的唇边浮现出一抹狂热的笑容，从怀中拿出了一个古怪的黑色容器。

　“你做不到的，超人。你赢不了我，也救不下任何人。”

　他慢慢地说话，在黄色的风沙中把散发着邪恶气息的容器举过了头顶。他的音调逐渐抬高，脸上显露出愤怒而扭曲的神色，就像是一条主动跳出水面的鱼。

　“你打败不了……三宫！”

　士兵组长在说出那个名字后就松开了手。黑色的亵渎容器在接触地面的瞬间碎裂，没有固定形体的恶魔以极快的速度弥漫了出来，就像是一阵突然袭来的龙卷风。

　氪星人的血统给伏特加带来了很多东西，超级大脑，超级速度，超级速度，无数人趋之若鹜的东西被造物主慷慨地集中在了他一个人的身上，超人无坚不摧。

　——但是，就像半神阿喀琉斯也会死去那样，超人当然也有他的弱点。稀有的氪石对他有着致命的毒性，而在魔法的面前，他则和世界上任何一个普通人没有什么两样。

　发生于北非的战争不是因为什么高尚的目的，士兵之所以来到这里，是因为当地的统治者受到了黑衣组织，或者说刺客联盟的煽动。

　能够召唤恶魔眷属的魔法产物被发给了所有稍微有点权力的军官手里。和任何一种枪械一样，如果他们认为自己受到了无法战胜的威胁，那么他就会扣下扳机。

　——即使那意味着把一个穷凶极恶的高维度恶魔释放进人间。

　深色的浓雾以非自然的速度扩散开，没给任何人反应的机会就吞没了摔碎瓶子的人。

　在北非永不停歇的风沙中，被恶魔附身的军官睁开了他的第二双眼睛。颜色红得像血。

　“那是什么？”

　埃米尔躲在伏特加的身后，紧紧抓着他披风的边角。

　“嗯……我想，大概是某种魔法生物。”

　“你能打败他吗？”

　在这个问题出现的时候，伏特加正好正在和那个生物对视。他是氪星人，这个星球上最强大的人，但他仍然从这个生物的四只眼睛中看出了危险的预兆。

　和其他坏蛋或者反派不同，附身在军官身上的恶魔真正拥有伤害他的能力。如果要决定战斗，他就得考虑自己以后该怎么对付三宫了。

　他能对付得了吗？这个名字一听就是什么来自其他世界的大恶魔。鱼冢三郎在心中质问自己，在这个无论是大哥还是其他同伴没有一个人在的时候？

　——这个问题的答案非常明显。他甚至都不用细想。

　伏特加不着痕迹地向后撤了一小步。

　埃米尔抓着他披风的力气更大了。她仰起头，担忧的棕色眼睛里映出他自己的样子。

　“超人……你害怕了吗？”

　她说。

　埃米尔对于氪星人毫无保留的信任让她的声音中剥离了多余的情绪成分。伏特加看着她，犹如看着一面镜子，以及曾经教导并诘问过他的大哥。

　——你害怕了吗，伏特加？

　鱼冢三郎当然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我不怕。”

　他说，重新抬起了头。像是一个真正的英雄那样——挺起了胸膛。

　战争的结局是毫无疑问的。普通的恶魔眷属当然无法击败超人，埃米尔和氪星人再次踏上了回家的道路。

　“超人。”

　在炎炎烈日下，百无聊赖的埃米尔开始向他提问。

　“听说正义联盟内部是由蝙蝠侠指挥的，真的吗？”

　“是真的。”

　“你们为什么要听他的话？你才是有钢铁之躯和激光眼的那个呀。”

　“强大体现在很多方面，埃米尔。”伏特加看着远处描绘着邪教标志的小型村庄。“蝙蝠侠会陨落，但他也会升起。”

　在北非出生的小女孩暂时还无法理解这句话的意义。但她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其他东西分走了——出现在远处的那个小村庄，正是她的家。

　埃米尔快乐地跳了起来，但伏特加还不能放松警惕。他的心里还徘徊着那个词，那个令他感受到危险的词汇。

　三宫。

　恶魔崇拜自古以来都非常危险，尤其是在被崇拜的对象真实存在的时候。伏特加想起自己在正义联盟这段时间处理过的超自然案件，知道三宫恐怕也是真的。

　但他仍然站在这里。

　伏特加没有告诉埃米尔她的家乡可能发生的变化，不愿意令她从纯粹的希望掉进绝望。他只是紧紧跟在埃米尔的身后，谨慎地对待着村庄中的每一样的东西。

　有着古怪变形的文字。墙壁上的纹饰。阴影中传来的目光。

　他知道有什么东西已经改变了。伏特加不是蝙蝠侠，他不能推理出这背后的阴谋和因果关系。

　——但是他也不需要推理。

　他是超人。

　于是在那个垂垂老矣的异教祭司走出阴影的时候，他也仅仅只是抿起了唇。

　在历史的长河中，很多宗教都曾经被冠以异教的名讳。其中有些早已销声匿迹，而有些只是藏在了文明的缝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