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血脉恩仇.9

　假如有一天红罗宾决定脱下披风，那么他将会迎来怎样的生活？

　工藤新一曾经想过这个问题。如果真到了连他也选择撒手不干的时候，一定是社会已经安定到了某种程度。再也不需要一个夜间义警跑来跑去了。

　大侦探的思维忽然柔和了下去。他会准备一场婚礼，以及足够三个孩子生活的庭院和房间。

　真完美，不是吗？它凝结了工藤新一对晚年生活的全部构想，可惜义警们的世界从来都不是这么运行的。

　“——撕掉你身上的罗宾标志。”

　用多米诺面具和兜帽遮住脸颊的茶发少女说得斩钉截铁。她的披风在身后扬起，就像是一只深色的蝙蝠。

　“离开街道，回家去。或者去蝙蝠洞做我的助手。”

　单看外表的话，穿着渡鸦制服的宫野志保和琴酒毫无相似之处，但在这一秒钟……

　工藤新一在她身上看见了那个曾经命令他退出家族事务的蝙蝠侠的影子。

　你不适合做义警。他说。工藤新一已经不太能回想起琴酒当时具体的样子，但他还记得那个皱眉，以及愤怒而冷酷的目光。

　——当时琴酒也撕下了他胸前的罗宾标志。

　红罗宾咬住了牙。被雨水浸湿的凯夫拉制服贴在他的皮肤表面，就像是在燃烧。

　“我不会做你的助手。”

　他说。近乎一字一顿。直视着宫野志保面具背后的那双蓝眼睛。

　“——而且你也配不上他的蝙蝠标志。”

　宫野志保和杀人凶手。

　在神谕试图染指他的那份蝙蝠披风的时候，这个等式从未有过的鲜明。

　现在的工藤新一不止认为宫野志保需要自首，还必须彻底退出蝙蝠义警的行列。从现在这一秒钟开始。

　激进的思想伴随着愤怒一同出现，红罗宾认为宫野志保的存在就是某种对于已故蝙蝠侠的羞辱。而神谕则觉得以工藤新一温吞而莽撞的风格，迟早会把蝙蝠侠的标志彻底毁掉。

　像是工藤新一的那样的侦探和警察对付不了那些有着各种各样护身符的超级反派。宫野志保丝毫不怀疑下次某个罪犯上法庭的时候，黑衣组织能给他弄来一份完全合法的外交豁免权。

　现在的东京所需要是一个能直击要害的义警。

　——就像她对那个连环杀手所做的那样。

　“你还不明白吗，工藤？”

　紫色的火焰在空气中蔓延。魔法令温度毫无理由地上升，穿着披风与兜帽的渡鸦一步步走近，身后扭曲变形的影子就像某个高维世界的恶魔所投下的剪影。

　“你要么乖乖做我的助手……”

　她掀开兜帽，在红罗宾还毫无准备的片刻间，宫野志保一拳打上了制服防护脆弱的肋骨。随着一声骨骼断裂的脆响，全关东最珍贵的脑袋就顺着力道狠狠撞在了地上。

　“——要么和我战斗，然后被我从这盘棋里扔出去！”

　·

　“所以说，工藤。”

　盘腿坐在蝙蝠洞里的服部平次一边给自己挚友受伤的胳膊上药，一边抬起眼睛调侃他。

　“你就这么被神谕打回来了？”

　“这是战术性的撤退。”

　工藤新一纠正道。他正在单手给自己缠纱布，稍微固定一下被打断的骨头。他还有可以预见的几场硬仗要打。

　如果要把这个世界上的所有蠢事排个次序的话，挑衅一个暴怒状态下的恶魔少女无疑名列前茅。红罗宾曾经收集过宫野志保战斗时的数据，他知道她能多快地把金属和木材烧成灰烬。

　——如果她把目标换成人类呢？

　想必结果不会比中世纪的火刑架更温和。

　在杀戮这方面。工藤新一想。拥有恶魔血统的宫野志保远比她自己想象中更加擅长。

　红罗宾的指腹擦过自己身上那些隐藏在皮肤下面的挫伤和扭伤，神经里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

　无论他们是否愿意承认，从蝙蝠巢穴中飞出的渡鸦也已经成为了义警们有史以来最为危险的对手。

　而他——他也不是独自一人。

　兰会站在他这边。工藤新一从不怀疑这点。可惜宫野志保大概对此也早有预料。

　红罗宾需要一支出乎所有人意料之中的奇兵。必须具有成为义警、或者和久经训练的义警们同台竞技的能力，同时又从未在神谕的资料库里出现过。

　简单来说，他得找到一块已经初露峥嵘的璞玉。如果换到昨天或者下周，工藤新一估计需要用大量的时间来做这件事，甚至还不一定成功。

　——特殊的只是此时此刻。

　受了伤的关东名侦探从腰间的万能腰带中拿出那粒被珍惜保存着的APTX4869，递到了正面临着神志侵蚀的服部平次面前。

　“如果我的推理没错的话，它可以中和你身上拉萨路池的毒性。但是代价是暂时回到幼年时期。”

　深肤色的高中生侦探意料之中地笑了一下。他拿起胶囊，轻轻地向上抛了抛。

　“让我猜猜，如果不吃的话……”

　他抓住了那粒从半空中落下的红白药丸。

　“就会死。没错吧？”

　不需要回答。关东名侦探的神情就已经告诉他答案了。

　一如他的预料，品质高洁的服部平次并不在乎死神的钟声将在他人生中的哪个时刻响起。从他出入危险的场所，指认凶手以维持正义的那天开始，他就想过了自己可能会获得的各种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