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危人格扮演守则(796)
“……”
释千确实无法反驳这一点,但是——
“因为价值衡量而被选择的爱吗?这似乎在那些表达‘爱’的作品里从不值得被赞颂。”它们总是贬义的、丑恶的、以荒诞讽刺收场的。
虽然她认为爱本自私,但人类总要将这份自私包装为无私。比如说,就算是在道德评价标准里被认定为失德的爱,也总要以浪漫为包装、以反叛为火种,燃烧得轰轰烈烈,以掩盖那些不堪的负面评价。
应观辞也是人,她没觉得他能摆脱这犹如思想钢印的束缚。
但他说:“我不需要赞颂。”
“倘若我尚存传统意义上的理性,那我永远不会出现在您面前,只需等待生命终结。但既然我做出了这个选择,我想要的怎么可能只是一句‘允许’。”
他站定,看向她:“我想要您选择我的爱。”
——“我只需要能被选择。”
第252章 注视
释千思维微微一顿,隐约理解了应观辞的意思。
应观辞的存在感一直很弱,不和他主动搭话他就保持安静,好像从不会觉得沉默很尴尬进而主动搭话,这导致释千都习惯这个自动跟随的NPC了。
她和“奚航”聊完后,应观辞更是表情如常、有问必答,颇有点事不关己的样子,她还以为他完全不在意呢。
他没有任何疑问,
释千自然也不会专门去解释。
没想到其实好像在意得不得了……
但是他在意的点,似乎又和她下意识理解的有所不同。她还以为他更“好奇”的会是她和“奚航”之间的关系,毕竟虽然此奚航非彼奚航,但到底是说出了“喜欢”之类的话,从传统意义上来讲,应该可以被称之“情敌”。
现在看来,“奚航”更像是应观辞思考的一个跳板。
如今思考的结果虽然在释千的视角看来,有些不合常规,把本该隐藏在浪漫表象下的东西赤裸裸地挖出,但终归是他自己的选择。
“好。”她说。
只说了一个字,后半句话还没说出口时她就觉得有点不对了:这个可以无差别派放的“好”,正巧和应观辞举的那个“我允许你爱我”的例子相呼应。
果然,应观辞听到后先是意义不明了地笑了一声,然后绷着的那口气轻轻舒出,有一种情理之中但又难免怅然的感觉。
释千话锋一转:“但事实上,我可能并不需要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如果你以此为目标的话,我认为会很难,也不一定能你期待的结果。”
然而应观辞的回复却是:“可您曾经注视过我。”
“嗯?”
紧接着,他又补全了解释:“您对杜鹃会感兴趣、有需要的时候,注视过我。”
释千:“……”
应观辞说的话的确都没错,但她总觉得有点过于不符合常规逻辑。
大概感觉就是那份写着“过程略”、让她无法理解的第二种答案开始书写过程,但使用的公式对她来说却是从未见过的。她要想理解这个过程,还得先去了解这些新公式。
可是对于释千来说,“了解”一个“新公式”不仅仅是知道该如何使用、在什么场景中使用,她总是习惯地想去探寻这条公式的诞生。这是未知的神秘。
她看着眼前的应观辞,他正如他提出的那个词一样——“注视”,他正“注视”着她,似乎并不觉得自己说出了一句同惯常逻辑相背离的话。
体验。
释千似是毫无关联地想到了这个词。
那个身为[世界之主]的自己,可以宏观地、事无巨细地俯瞰整个世界,祂能看到世界的起始与终焉、能看到过去与未来密切缠绕的因果线、能看到每个生命的有限可能性的未来。
祂能看到“一切”,但却是概念上的“一切”。
而正是因为祂能看到“一切”,所以世界对祂而言才是一成不变而平庸的。所以祂才想要终结世界的终焉,让它以祂未知的方式永恒地运行下去。
或许无需“永恒”,只要比祂看的速度要快就行。
就像是“Π”值一样,尽管这只是一个基于人类认知下的数字展开的概念,但释千知道有不少人类对这个数字数值寄予极大的愿景:他们寄希望于计算Π的尽头来证明“神”的存在,证明世界是被某个至高无上的存在精心设计的。
进而可以推导出“万物皆可算尽”,在这样的条件下,只要计算足够精密,那么一切均可预测。
也有人猜测,也许Π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算不尽”,而是在以超越人类现有计算能力的速度在持续增长着,假如人类拥有一台能超越Π生长速度的计算仪器,就能追上那个数值。
这既解释了为什么人类算不尽Π,又证明了基于异能理论的、世界的可预测性。
释千觉得身为“世界之主”的自己想要的世界,或许就是人类视角中的那个算不尽的“Π”值。
但拥有肉身的她并不以此为目标,就算她经由多方信息分析出了这一点,也完全没有打算改变自己行动模式、以[世界之主]的预期进行活动。
她降落于这个世界,就是为了“体验”。
身处世界之中,比起宏观上的“一览无余”,她体验到的是这个世界的“细节”。[世界之主]知道某个人会在某个地点某个确切的时间落下一滴或两滴眼泪,但释千能够看到的却是他为什么会落泪,以及和这滴眼泪交缠而生的、复杂而隐秘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