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危人格扮演守则(759)
显而易见,她掌握着绝对的主动权。可是如果她答应了江柳口中的“挑战”,不论是什么性质的挑战,都会在一定程度上消解在“安全与危险”之间的差距。
释千并不认为自己会输,但她不能因为某个人浓烈的悲伤、某个人可怜的那一面,而选择抛开优势去迁就、满足那个人,甚至反过来让她接受一个不利好她的要求,将优势拱手相让。
同样都是给予,主动给予和被要求后的给予是不同的性质。
只用哭一场,就能从“如果不告诉释千真相,就只能离开”变成“如果我赢了你,我就告诉你全部真相”,哪里会有这么划算的事。
释千拉开了和江柳之间的距离:“所以,你能给出我一个接受的理由吗?”
“果然……”
江柳脸上并未浮现任何和失望相关的神色,而是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看起来理智又冷静:“的确,您说得对。我给不出任何让您接受的理由。”
旋即她又不禁失笑。
“现在想来,我确实是提出了一个愚蠢的要求。”
“有什么愚蠢的?”释千坐在地上,胳膊肘抵住膝盖,用手拖着下巴,“你都能毫不质疑地相信世界的尽头是我,说明当时的你只是想要一个答案、然后借着这个答案再给自己预设一个问题。所以‘我’的位置不一定就是我,而是任何一个可以被称作为‘答案’的概念。所以,我的思考和你的思考是两个层面的事。”
用极端一点的类比,假如当时江柳得到的答案是“世界的尽头是杀光所有蚂蚁”,那她脑海里生成的下一步就会是“杀光所有蚂蚁”了。
出现在刚才那个语境里的“释千”只不过是一个情感的载体。
江柳沉默两秒,理解了释千所说的话。
“刚才的我的确如你所说,但现在的我依旧相信你就是世界尽头的答案。”虽然坐在地上,但江柳依旧调整了自己的坐姿,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随意。
紧接着,她说:“如果我说,我会以你为目标,取代的目标,你会感到愤怒吗?”
以她为目标?取代的目标。
这个场景似乎也曾在她周围出现过。
游戏中出现的雀芙也说过类似的话,但给释千的感觉却截然不同。因为雀芙是将她视作评价自己人生的“标准”,但江柳的意思是……
她想要成为世界的主人,“释千”只是她的拦路石。
的确是值得“愤怒”的说法。
“我如果回答愤怒的话,你就会放弃吗?我猜你不会。”释千笑着说,“如果只是想要个心理安慰或者什么赦罪令之类的,那就别问我,我不承担安慰剂的角色。 ”
江柳没有说话。
“不过……”释千坦荡开口,“我还挺喜欢你的。所以面对你这个‘个体’,我愿意告诉你答案:如果你真的有朝一日能够让我接受你的挑战,我会感到开心,而不是愤怒。”
“我不会等你,但我希望你能来。”
她所说的“喜欢”并不作假。
但是,她想要满足的好奇心也不会为此让步。于是,在江柳还没反应过来前,她又将那张画往前推了推,将话题再次拉回最开始的那个二选一上。
“所以,你想好了吗?”她问,“你是要带走这张涂抹着颜料的废纸,还是告知我颜料的秘密,让我为这张废纸赋予价值与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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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就这?”
面对“江柳第一次哭的前因后果”,饶是释千也不禁发出了这样的感慨。
她想到了很多种可能,比如苦肉计之类的,但却完全没想到江柳给出的答案却是:“因为不小心射中了您,觉得如果要和您谈判,得把这一枪还回来,我想就算疼也能在忍受范围内,结果没想到会这么疼……”
不掺杂谎言,真就是如此简单的答案。
真的是纯疼来着。
释千:“……”
“你从来没有受过伤吗?”连‘世界’的话题都聊过了,释千也懒得用扶筠的身份再做遮掩,于是直接发问,“近距离枪击肯定会疼啊……”
江柳沉默,然后摇头。
“我对疼痛的概念还停留在造人工厂内的抽血与药物注射。逃离工厂后,我的确就没怎么受过伤了,在外我和江尔槐基本不会分开,我出脑子她出战斗力,进入杜鹃会后,我就不怎么出门活动了,更是不可能有机会受伤。”
释千有印象,温可曾和她说过:江柳不爱出门、怎么劝都不出门,当时的江柳身体看起来也很虚弱。当时的她还以为是因为身体虚弱所以才不出门,原来居然是因为不出门所以身体虚弱。
“后来我经常能在现实中接触的、会受伤的人就是应观辞了。”江柳又补充说,“我对疼痛反应的认知参考就是他,觉得枪伤比起来其实应该算轻伤……”
释千沉默两秒,没忍住说:“那你应该是找错参考对象了。”
江柳:“……我觉得也是。”
找谁做参考不行,偏偏找的是应观辞。这家伙就连释千都觉得他太能忍,面无表情地咽花都算他的基础操作,在盛世梦庭那次,要不是她赶来,他估计是打算带着贯穿胸腹的穿透伤,翻出二十几楼的窗户逃离的
。
江柳本就不常出门、身躯和现实联系弱,又有一个忍痛高手应观辞在身边做错误示范,所以江柳才潇洒地做出了“还你一枪”的举动,然后成功把自己疼到失去思考能力,在那一个劲地掉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