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危人格扮演守则(619)
“我”承认“我”的作品的确不够完美。
不是因为没钱装裱,也不是因为用的画布和颜料不足够好。而是在“感觉”上,就差那么一点,只需要补足那么一点,“我”就可以让他们无话可说。
可是……差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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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来不在意世俗的眼光,哪怕“我”现在趴在地上,将那些被唾弃的画作一一捡起,那些鄙夷嫌恶的眼神落在我的背上,我也丝毫不觉得沉重或羞耻。
等“我”成为举世闻名,“我”的一切肮脏、贫困、疯狂都会变为我伟大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我”被厌恶、被唾弃、被鄙夷的经历也会成为渲染“我”的最佳切入点。
我废弃的手稿会成为珍品、我居住的房屋会成为故居、甚至我逗留过的街头也会变为景点。
那时,所有人都会来爱“我”。
哪怕“我”可能已经死去。
可是……“我”到底差了点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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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手压在了“我”的画作上,炎炎烈日下白得好像在发光。
“我”该用什么色彩来调和这样的一份白?
抬头,那是一个不知何时蹲在“我”面前的女人,她的膝头叠着一层“我”的画,我意识到她在帮“我”捡画。
她笑着将那叠画递还给了“我”。
“你画得真可爱。”她说。
真可爱。
而“我”也这样想。
漂亮到简直不像是真实人类,仿佛她天生就该活在画作里。
她如果能把“我”也捡走就好了,就像“我”将那些小动物捡回家,就像“我”将那些小动物从残忍的贩卖者手中抢救下来一样。
世界变得模糊起来,她的整个人身上都仿佛带上一层神秘的光晕。她是那么的清晰,又是那样的难以描绘。
“我”该如何调制这份色彩?
“我”发誓我绝对可以表现出任何能看到的色彩,但却在这一刻犯了难。
“我”连滚带爬地逃走了。
这是“我”第一次感觉到何为“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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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脏在跳动,大脑在充血,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这是从来没有体验过的感受。
恍然明白了“我”一直以来欠缺的到底是什么。
是“爱”。
一直以来,“我”都是在表达爱,可带着“爱”去作画根本不是一件稀奇的事。平常、庸俗、毫无特色。
“我”要创造爱,“我”要让“我”的真品无可替代。
“我”要将爱牢牢镌刻于画布之上,赋予灵魂,赋予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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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液融合在一起。
它们并没死去,而是于画中获得了永恒的生命。
爱被刻入笔触之中,永不靡退。
可为什么他们还是不懂?
“我”将那厚厚一叠、成套的画作递给她,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套作品。和往常一样,我向她诉说着我的理念,期盼得到她真诚的反馈。
以往那些用于糊口的作品她都会赞不绝口,她是唯一能懂“我”的人。
“我”承认,“我”对她的依恋已经抵达到了一种世间无法理解的境地,她的眼睛、她的嘴唇、她的四肢、她一切的一切,“我”想钻入她的骨血之中,再由她分娩而出。
她像拿到烙铁般将那叠画作丢回到“我”的怀里。
“你疯了吧。”她说。
“我
”愣了愣,旋即反应过来。
她刚才分明说的是——“因为它们只是动物而已,真正爱着你的是我。”
恐惧嫌恶的表情只是“我”的幻觉。
她微笑着看着“我”,眼睛亮如星星,温柔得像风中的轻纱,细腻得像掌心的羽毛。
她是无法调和的美好色彩。
永远美好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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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没有死去,而是与“我”共生。
“我爱你。”
“倾尽一切来爱你。”
“爱你的一切,爱你的灵魂,爱你对我永不消减的爱。”
世人将以瑰丽的措辞将“我们”传颂。
这是属于,爱的创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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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睁开,短短两秒,释千便感觉脚下踩到了实地。
黑暗被一束光打破,那来自约莫三米之外的一个宽阔台面。
脑中的记忆依旧在不断闪回,但更像刚从梦境中清醒过来的状态,那种强烈的悸动在身体中刻下回路,而记忆却开始慢慢变得模糊不清。
怪不得她会觉得这些画作上的小动物熟悉,原来就是她房间里的那一群。
诡异的情感在她的四肢中流淌。
记忆中的那个女人正是这个场域内的画中人,那么这些记忆片段到底属于谁便一目了然。在记忆彻底消退前,释千又迅速回忆了一遍,隐约抓到了一丝线头。
——这些记忆全部和“画”相关,虽然可以猜出绘画者和被画人有过美好的相处时光,但这些美好时光却完全没有被展现出来。
一瞬都没有。
记忆消退,只剩下满腔疯狂的爱。
不可否认的是,“绘画者”的确是付诸强烈的爱,但依旧是那个问题:“你爱的到底又是什么呢?”
释千走向不远处的台面,其上的纹理明显是画布。而随着她靠近,画布上出现了一行又一行的清晰字迹。
“我爱你。”
“而你也爱着我。”
释千微一偏头。
她捂着过速的心跳,很明确知道自己的身体状态的确由受到影响。但她的思维尚且保持可控的清醒,因此看到这一段又一段更迭的文字,她完全没有“感同身受”,反而觉得有些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