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明月+番外(18)
你以为你个平头老百姓花点钱去打点人家主治医生或是主刀,人就会稀罕你那几点钱?
说白了,即便医生愿意收你个打点问候的心意,也得中间有人作保,说到头,还得有关系。
有关系还得看什么样的关系,就是关系的重量掂量着,值不值得他为你走这趟辛劳。
书娟的外婆病了,县城医院检查做了一通,最后还是挪到了市立医院,老人家八十岁了,意志消沉得不想看了,成天卧在床上挨痛。
舅舅也是个忤逆子,将老太太带到县城这些年,婆媳时常有话说,最后书娟母亲气不过,一句话发落了舅舅:老太太今日起就由我管了,你们不必过问了。
书娟带了老太太从县城医院的做得一些检验报告,想托周映辉看看,或者如果可以的话给他们科里看看。
呼吸内科那边开了入院通知单,但床位紧极了,起码要在门诊上排上四五天。
向明月被书娟的一顿经念得直拍额,她好像才想起来,她之前阑尾手术好像也是周映辉出面的人情债呢。她朝书娟坦白,这个时候去求那小子,特么,不是摆明了叫他认为我默许这层暧昧关系嘛?
书娟:“是你自己心虚好嘛。没这层关系,你找他办事就办不成了?”
“好吧。”
“那怎么说?”
“能怎么说,我跟他讲啊。能让老太太挨着痛不管嘛!”
周映辉当初选医检是他同家里赌气的行径。他母亲那头的人脉,父亲又桃李甚多,总之他老老实实学个内科、外科,如今都能轻松过日。
即便是医检,他母亲也可以安排他进S城有名的私立医院,偏他苦哈哈地什么都要靠自己。
一向臭屁狂酷拽的周小二,听清向明月找他托的事,旁余没说什么,“你让她先带报告过来找我吧,我先看看。至于科里,还是等病人在咱们医院住院科室那边送标本过来,我才能请我们主任帮忙看报告。这是规矩。”
“哦,……,那病房那边能不能疏通一下哦,钱可以打点的。”
“行了,我去帮你问问。”
不到半日,周映辉给她回信:最迟明天下午办住院手续,通知书娟。
向明月直直看了短信几分钟,最后还是耐不住给他去电话了,她直截了当地问,如果你内部要打点人情得告诉我们,不能叫你贴补。
“综合病房楼呼吸内科的高主任是九龙医院贝院长的同窗,我也没上去,我叫我妈疏通的。”
九龙医院呀,那岂不是……
周映辉轻易猜透向明月在琢磨什么,“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别没良心啊,不是为你朋友,我才不会同我妈张这个口。”
之后过去很长时间,向明月跟周映辉重提这件事,她问他,既然那么介怀你妈和那个贝院长的事,为什么还要管你妈张这个口。
周映辉很是认真地告诉她:“因为不想叫你失望。”
周映辉待明月的情谊,就是,他的原则可以没有原则。
*
这日晚上,周小二出奇地归家很晚。
向明月这个没笼头的马都已经回来了,双十一期间,她躺在病床上血拼了不少东西,陆续快递到家,她在楼下丰巢柜里一一取件,拎在手里往单元楼回的时候,门禁口遇到了周映辉在楼底锁车。
说不尴尬是假的。可她也不能没良心,白天还求着人家绕了个老大的人情,不能一掉头就让他滚,而且他能滚到哪里去嘛!
就住她家隔壁呀。
真是伤脑筋。
她脑子里小人打架的时候,周映辉朝她走近,因为向当当小姐手里拿着的、腋下夹着的,加起来起码七八个包裹,十足像个送快递的。
他再正常不过的行径,替她接过一半包裹,“一路回来,小区里活动的女人,都是在取包裹的。”
他这无关痛痒的开场白一点不有趣,且还很直男,要她怎么接话,没话可说。
像是没得到她的回话,有些失落还是疑惑,周映辉站在月色里,沉默不语地投目光到明月脸上,甚至眼里,他这样明目张胆地看她,叫向明月不难堪都难!
这这这,这种纯情小男人的计俩,八百年老掉牙的蠢哪!向明月恨不得拿手里的包裹狠捶他一顿,看什么看,该是你看的嘛?你魂都没了,才会惦记我!
该死!
一边气,一边抬脚就走。
二人一路上楼无话。
向明月在玄关处拆包裹,她一贯喜欢将快递的纸盒丢在门口,这层保洁的阿姨自会悉数拿走去卖纸皮。
她坐在玄关凳上自顾自手里的动静,周映辉换好拖鞋,他看着她低眉顺眼地坐在自己眼前,心上不无怨气:哦,你用得着我的时候就当什么都没有的求我办事!一转脸,又对我不理不睬,太过分!
“书娟外婆的胸水和血清报告出来了……”周映辉突然觉得下作极了,拿病情引她看他。
果真,向明月拆完一套水乳,丢纸盒在脚边,骇然抬头,“怎么说?”
周映辉闷声有气:是不是只有这样,你才勉强搭理我一眼?
“你说呀!真是个急死人的性子。”
周映辉这才平淡看她,“胸水标本仪器计数细胞数非常高,镜检分类看来,有一类细胞归类占比很奇怪,形态不规则,胞浆也深染……”
“说人话!”向明月最烦科学人士,能不能说点人话叫人明白他们的意思。
“不像好细胞,怀疑淋巴瘤细胞。”当然,他又说话大喘气,“也有可能临床治疗后采集的标本或受某种感染因素造成的淋巴细胞发生的反应性改变也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