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人可安+番外(76)
胸口忽然一阵难忍的绞痛,像滚烫的油淋在了心头。
她透不过气来了,他只能把手捏成拳,狠狠地捶打着自己。
但是,不管用。
她觉得,自己也要死了。
病房的门忽然被撞开了。
有人急匆匆地跑进来,她听到那人大喊了一声“哥”,她听到那人又再叫着她的名字。
她的世界黑了。
她想,死就死了。
至少,一家团圆。
?
言泽舟从出租车上下来,小区里黑漆漆的。
他走了几步,仰头忽然看到自己的公寓亮着灯。
风似乎停了停,他短暂的出神之后,甩下自己身上的背包,三个台阶一步三个台阶一步地往上跑。
门开了,他没有换鞋,一头冲进去。
厨房里有人,他听到脚步声,屏息等着。
“回来啦?”是母亲的声音。
他紧绷的神经,忽然断了。他应了一声。
言伊桥手里拎着两个餐盒,从餐厅里走出来。见他失魂落魄地站在过道里,她停了一下。
“怎么了?”
“没事。”
“你去哪里了?”言伊桥走到餐桌边,把餐盒放下:“我昨天来也没有见到你,今天来又不在,打你电话手机又关机。”
“没电了。”言泽舟把口袋里的手机掏出来扔到沙发里,转身去洗了把脸。
“我刚和东生通过电话了,他说你请了一天假,昨天晚上临时又加了一天,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没有。”言泽舟手里握着一块毛巾,一边擦脸一边往外走。
言伊桥手边的餐盒一个是空的,一个是满的。她打开了满的那个,把里面做好的菜拨到了空的那个里。
“你爸做的,虽然你以后有人给你下厨了,但他新研究出了什么菜色,还是想让我带过来给你尝尝。”
言泽舟沉默。
以后都有人给他下厨了吗?
他差点也是那样以为的。
“我怎么感觉你脸色怪怪的?不舒服吗?”言伊桥放下手里的筷子,把手探过来,碰了碰言泽舟的额头。
言泽舟扬手握住了言伊桥的手。
那是一双依旧细白柔软的手,除了保养得好,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家务干得少。
她的母亲,嫁了一个疼她的好男人。
“妈,我很久没有去看看爸了。等我这周有空了,就过去。”
“真的吗?”言伊桥顿时笑靥如花,“你爸啊,天天念叨着你,他就盼着你能过去看他呢。”
言泽舟笑了一下。
“对了,如果你觉得时机成熟了,可以把那个姑娘也一起带去给你爸瞧瞧。我那天无意和他提了一嘴,可把他高兴坏了。”言伊桥说着扫了言泽舟一眼。
他又在出神,黑漆漆的眸子里带着一丝倦色。
“好了,我得走了。回去晚了你爸得担心。”言伊桥把填满的那个餐盒推到言泽舟面前:“你把这个盒子放冰箱里,明天热一热就可以吃了。“
“我知道了。我送你下去。”他站起来。
“好。”言伊桥笑着。
他送言伊桥去停车场,看到那个空荡荡的车位,心里也是空荡荡的。
回去的时候,他去绕了一圈。他的背包还丢在原地,这么久,竟也没有人捡。
他捡起来,拍了拍包上的尘土。
对面门岗亭的门卫大叔正在看新闻。他路过的时候门卫大叔忽然把他叫住了。
“言检。”
言泽舟停下来。
“来来来,你看看,这是不是经常和你一起那姑娘啊?”
16寸的旧款电视机上,接连闪过两张照片。
第一张是可安,她穿着帅气的职业装,表情专注又迷人。
第二张是个英俊的男人,那个男人的眉眼和可安有几分相像,他西装笔挺的样子带着几分儒雅,魅力十足,但那张照片被处理成了黑白。
“宁氏副总宁容成昨晚忽然去世,宁氏集团管理层恐重新洗牌,新任女总裁宁可安……”
?
海城下了一天一夜的暴雨。
乌压压的黑云在天际涌动,偶尔露出一丝天光,很快又被埋没。
徐宫尧站在门口,看了一眼跪在灵堂里的可安。
她穿着黑色的长裙,身形纤瘦单薄,但脊背却挺的直直的。晃动的烛火映照着她的憔悴的脸,他第一次见到她这般了无生气的样子。就像,没有灵魂。
昨天,她忽然晕倒在了宁容成的病房里,然后就昏睡了整整一天。
这一天,对他来说,长得就像是世界末日。
好几次,他都产生了那样的错觉,觉得她也不会再醒了。
幸而,她终于醒过来了,不止醒了,而且还像变了一个人。她冷静地料理着宁容成的后事,接受着别人的哀悼,只是偶尔停下来,像现在那样,呆呆地跪着。
没有人知道,她的心里,到底正在上演怎样一场风暴。
宁正阳撑着伞过来,外面斜风大雨,他的衣服都湿了。
徐宫尧对他点了点头,他也点了点头。
“姐。”宁正阳走到可安身边。
可安没动也没有理他。
“都准备好了,我们得送大哥去墓园了。”宁正阳轻轻地握住了可安的胳膊。
她的身子,又开始微微地颤抖起来。
“姐。”
“等下吧。”徐宫尧对宁正阳使了个眼色。
宁正阳深吸一口气,顺了意。他陪可安跪着,脸色也是难看的。宁容成生前,和他感情也很要好。
那是,他人生的启蒙老师,是他最敬重的兄长。
事发突然,他本在外地出差,接到父亲电话的时候,他觉得世界都崩塌了。更何况,是身边的可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