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休妻(2)
林若水用力地控制自己想跑得远远的想法,她无助地看着他,他双眼如牛般瞪大,似在恫吓她,他们之间根本无法沟通,她咬紧牙龈,快速地拉开他的手。
刚才对她的拉扯,已经耗尽他的力气,石毅全身软绵,根本无法反抗,他狠狠地瞪视她,直到他发觉她不具有危险之后,才放松了肌肉,凶狠的目光转为惊讶,她是大夫?
他吃惊地看着她快速地在大树旁找着一种草药,又快速地咬碎,将汁液涂在他的伤口上,又用布绑住,伤口一阵的凉意,缓解了刚才的剧痛,他沉默地看着女子一边流着泪,一边处理着他的伤口。
石毅知道自己的伤口很狰狞、可怕,他身上的伤是被敌人的勾刀给刮开的,刀刃先在他的胸膛上划出口子,顶端的勾子又狠狠地深陷在他的血肉中,转了好几圈才拔出。
但他这个受伤的人都没有大惊小怪,她有必要怕到这个地步吗?
当林若水快速地处理好后,她一整张脸上都是泪,活像是被他虐待似的,伤口暂时舒服了,可他已经精疲力尽了,她哽咽着站起来,离开了。
石毅微眯着眼睛看着远去的女人背影,沉重的眼皮垂了下来,他闭上了眼睛……
当他醒过来的时候,天一片的黑,头顶的月儿如回,在他旁边有火烧柴的声音,他侧眸看了过去,没有一个人,只有一堆火,以及放在他身边的包子。
石毅撑起自己,拿住包子,大口地咬下,转而皱眉,她是不是太吝啬了,连个肉包子也不愿意施舍给他,他食不知味地咬着,身上的伤口竟奇异般的不再如火般的疼痛了,他低头看了看胸膛上的伤势。
这堆火是谁弄的?食物是谁给的?他不用猜,一定是那个眼泪多得可以救灾的女人。
她是他这一辈子见过最会哭的女人了……
他快速地吃完包子,昏昏欲睡,他又如醒来时一样倚在树旁睡着。
石毅好奇地看着不断在自己身边聚集的东西,第一天她给他生火,旁边放着用油纸包得好好的包子,第二天她给他带了一床被子及食物,第三天在他睡得快死的时候,她给他换了药,第四天……
石毅!头看着灰蒙蒙的天,他心情极好,心里想,这一次她又会怎么样?没有让他住在她家,却将他需要的东西都带来,如果下雨的话,她是要送他一把伞还是让他住在她家?
细细的雨点开始从天空上飘了下来,点点滴滴落在他的脸庞,他耳力极好地听到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从不远处缓慢地跑过来。
「咳咳……」女子轻轻地咳嗽着,小脚步地跑了过来,犹豫不决地看着丝毫没有杀伤力的男人,「你……」
从他的伤口不再剧疼开始,石毅知道她懂医术,「你是一个大夫?」他冷淡地问,他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她一点也不像个大夫,只是一般的姑娘。
林若水撑着伞,站在他的前方,「不是,我不是大夫……」她小声地回答,眼睛瞅着他一会儿,又回头看着天空一会儿。
她不是一个大夫,但先父是一名大夫,她自小耳濡目染之下,药理方面不在话下,救人本该是大夫之责,不是她的责任,可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他眯着眼,打量着她脸上的神情,在雨势逐渐有转大的趋势之前,他出声了,「雨不会停……」只会越下越大。
林若水似有若无地叹了一声,踌躇再三,她上前俯下身准备扶起男子,石毅拒绝地挥开她的手,「我自己会走。」他还没有虚弱到要一个身高不及他肩膀的女人扶着他。
这是一个骄傲的男人。
林若水没有说话,收回了手,举着伞走在他身边,她的步子很小,他一个受伤的男人走上一步,她要走两步,她的伞也拿得东倒西歪,似乎从来没有为人打伞过。
绕过林子,他们走到一间石屋前,接着走过石屋前的小庭院,走入屋中,石毅不着痕迹地看了周围一圈,发现周围的摆设简单,一共才两间屋子,连回都设在屋子外。
「你……」林若水把伞放好后,垂着脸说。
「伤一好我便会自行离开!」她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不过心里想的事情都摆在脸上了,石毅一瞧便知。
「嗯。」她又指指外间的榻上。
他上次是封了她的哑穴,但一两个时辰便会自动冲破,她不用一直比手划脚吧!石毅看她低着的头顶好一会,他迳自走过去躺在榻上,女子傻愣了好一会,赶紧退了出去。
他想,不到不得已,她是不会进来的,这穷乡僻壤的女子竟是如此迂腐,京城里的女子虽然也如她一样谨守本分,可不会如她这般过了头的小心翼翼。
翌日,石毅在床上躺着实在睡不着,身上的衣物发出一股恶臭,连他自己闻着都嫌弃,他缓慢地从榻上爬起来,一手捂着伤口。
伤口已不再流血,却是动一下都疼得厉害,他龇牙咧嘴地坐在床上,行军打仗多年,受过的伤不在少数,这一回也不是最严重的,却是他最落魄的一次。
住在内间的女子早早便起来了,此刻她正在外头的厨房里,石毅皱着眉,她似乎是一个人居住,怪不得她之前总是小心翼翼,活像他是一匹大野狼,若她是一个人居住,无怪乎她小家子气的行径了。
防人之心不可无,害人之心不可有,古人之言必有其道理的。
他缓慢地移动着,正要打开门时,她正好进来,手上端着菜,一看见他便习惯性地垂着头,「公子,你伤口还未好,最好是不要乱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