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零之兽语者[刑侦](25)
夏木繁斜了他一眼。
从小到大,打架无数。自从上了大学,警校纪律严明、不许打架斗殴,夏木繁这才收敛许多。龚卫国如果敢动手,她绝对不会客气。
楼梯间传来一声:“卫国,赶紧的,组长在等你!”
夏木繁与龚卫国对了一个眼神,同时转过头去,哼了一声。
来到一楼的审讯室。
门一推开,岳渊的声音传到耳朵里。
严肃、高亢,愤怒似火山熔浆一般喷涌而出。
“你的孩子是孩子,别人的孩子就不是孩子了吗?!”
第12章 攻心
审讯,是警察与犯罪嫌疑面对面的攻心之战。
夏木繁在上《侦查学》专业课的时候,听老师讲过一些经典案例。警察们精心准备、现场问讯,与狡猾的犯罪分子展开一场语言交锋,唇枪舌战,让人心神为之所夺。
现在真正走进审讯室,现场观摩一场真正的讯问过程,夏木繁的心跳有点快。
青灰色的水泥地面,白色墙壁,简单的木制桌椅。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墙壁上八个黑色仿宋大字很庄严,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压迫感。
邱田勤戴着手铐,坐在椅中。
他穿着蓝背心、青色短袖衬衫、一条黑色长裤,光脚穿双解放牌胶鞋,比昨晚见到的时候着装整齐了许多,看来带回市局前岳渊给了他整理着装的时间。
他一直耷拉着脑袋,整个人仿佛抽掉了魂魄一样。
岳渊与一名女警坐在长桌前,女警埋头做着笔录。
岳渊看了夏木繁一眼,指了指身旁的座位,示意她坐下。
夏木繁没敢打断审讯,悄然坐下,动作轻巧得似猫一样。
只要一想到停尸房里那三具小小孩童的尸体,岳渊便觉得喉咙口堵得慌。吼了那一句话之后,岳渊长时间保持沉默不语。
主审不开口,审讯室里其他几个也不敢说话。
屋子里似乎还在回响岳渊愤怒的质问。
气氛很压抑。
夏木繁凑近做笔录的女警,想要看看她记了些什么。
女警长着一张圆圆脸,态度很和善,察觉到夏木繁的靠近,悄悄将笔录本往她的方向推了推。
夏木繁快速浏览页面。
审讯应该是刚刚开始,岳渊问了些邱田勤的基本情况,包括姓名、年龄、民族、职业、籍贯、文化程度、家庭成员、经历以及有无前科等。
从邱田勤的回答来看,他智力正常、心理稳定、个性比较被动。
“一共拐了几个孩子?”
“四个。”
“为什么?”
“我快四十岁的人了,好不容易生了个儿子,哪知道一场脑膜炎,硬是要了他的命,心里难受得要死。花姐疯了,见谁家娃娃都觉得是柱子,偷偷抱回家来。”
“抱回来为什么不好好养?”
“我不怎么管孩子,都是花姐……”
看到这里,夏木繁在心里啐了一口。狗东西,把罪名都往老婆身上推!
审讯室里长时间的沉默让邱田勤有些不知所措,他茫然抬头,看着岳渊,一脸的老实巴交。
“警察同志,自从柱子死了以后,花姐脑子就一时糊涂一时清醒。她清醒的时候抱着娃娃宝啊宝啊地喊,给他们煮粥泡奶粉;糊涂的时候撩起衣服给娃娃喂奶,娃娃一哭她就大喊大叫,扯着娃娃脑袋往墙上撞。她疯起来的时候力气很大,我没办法。”
岳渊冷冷道:“看着她虐待孩子,你不拦着?那是杀人!杀人,知道不?自古杀人偿命,谁也躲不过!”
一句杀人偿命,让邱田勤整个哆嗦起来,颤抖着唇,拼命解释:“我没有杀人,没有,没有,都是花姐干的。”
岳渊眯了眯眼睛,紧盯着邱田勤的脸:“她疯了,你没疯。她没有控制情绪的能力,你却有!三个孩子,三条人命,三个家庭就这样毁了,你轻飘飘一句花姐干的?”
说着,岳渊拿出一迭现场照片,一张一张地放在邱田勤眼前。
小小的孩童身体,肉身腐烂、白骨森森,蛆虫在眼窝蠕动。
邱田勤开始干呕。
岳渊翻开顾少歧的尸检报告,将结果一条一条地念给邱田勤听。
“死者颈部可见指甲缘掐压所形成的新月形表皮剥脱。”
“颈部深层肌肉及组织出血。”
“舌骨大角、甲状软骨上角及气管环状软骨骨折。”
“尸体内部各器官有淤血、灶性出血。”
……
越听,邱田勤脸色越苍白。
岳渊忽然提高音量:“看到了吗?这就是你们造下的杀孽!”
邱田勤猛地抬头,眼神浑浊,透着深深的恐惧:“警察同志,我,我就是帮着埋孩子,我真没有杀人。”
啪!
岳渊重重一拍桌子。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老实交代才有出路。怎么和贾湖花一起偷的孩子,怎样抱回家,平时怎么对待,什么时候死的,又是怎么埋在菜地,时间、地点、前因后果,一五一十,全都交代清楚!”
对死亡的恐惧,令邱田勤心理防线彻底被击垮。
岳渊那一句“老实交代才有出路”仿佛点亮了一盏灯,让邱田勤突然有了新的希望,他整个人身体前倾,眼神渴望无比:“我坦白,我交代!”
这一幕看得夏木繁眼花缭乱。
岳渊的审讯轻重拿捏到位,将邱田勤的心理把控得精准无比,一收一放,瞬间让他像竹筒倒黄豆,把犯罪过程交代得一清二楚。
审完邱田勤,再审贾湖花,两人口供一致。
和夏木繁先前做的犯罪心理分析基本相同,但细节处更为丰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