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枝:“?”
这还是庚野第一次“骂”她。
刚要仰头反驳的女孩,就被扣着后脑勺镇压回去了。
庚野原本应该是要握她后颈的,离着还好几公分,就慌得一停,连忙往上挪了。
“早知道你要学我,”庚野语气低得压抑,“那我就文个sun了。”
别枝:“?”
庚野:“不一样是太阳吗,才三个字母,痛几下就好——”
“不一样,”别枝固执地仰头,和他眼睛对眼睛地反驳,“太阳是日常,而午夜太阳是奇迹,是驱散掉所有黑暗的至日之梦。你得出现对我来说,就是午夜太阳一样的奇迹。”
“……”
出于反驳,别枝的语速轻且快,别说庚野了,她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说完了。
空气陡然静默。
别枝慢半拍地回过神。
……她,是不是,刚刚突然来了一段很肉麻的表白?
别枝慢慢抬手,在庚野炙烈带笑的眼神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和脸蛋。
几秒后,闷声从女孩掌心下传出。
“你能不能,当没听到。”
庚野笑着低头,吻了吻她覆在眼睛前的手背:“不能。二十岁之后,这是我收到过的最好的生日礼物。”
“嗯?”
女孩的手指慢慢岔开,露出乌黑的眼瞳。
“那二十岁前呢?”
“二十岁之前,”庚野拉下别枝的手,轻吻上她唇瓣,“我说过,是你。”
那天晚上什么都没发生,叫提心吊胆的别枝长松了口气。
然而半个月后。
山海大学寒假,也就是别枝放假的第一天晚上,她就发现自己这口气还是松得太早了!
那天晚上本来一切正常,别枝还因为终于结束了这学期的工作,可以放松休息很长一段时间了,而在浴缸里多泡了会儿澡。
出来以后,别枝就看到了倚门站着的庚野。
青年黑发湿潮,看着也是刚洗完澡的模样,穿了一身长衣长裤的家居服,布料松弛柔软,垂坠在他宽阔的肩线下,又勾勒出长直懒叠的腿型来。
别枝迈出淋浴间的脚步于是慢了下来,像是警觉的小刺猬猫在自己的地盘里嗅到了空气中某种大型野生动物散发出来的危险因子,她警惕地抬眸:“你怎么来我房间了?”
“来要账。”庚野懒洋洋说完,微微卷腹,长腿一撑,就从门板前支起身来。
他走向她,还很顺手地甩上了身后的门。
“砰,砰。”
第一声是房门自动关合。
第二声是还被热水泡得懵着的女孩被庚野扛到了肩上,然后扔去了柔软的被子里。
“等等!”别枝想都没想,抬起腿,白皙的足踝就抵住了要俯身的庚野的腰腹。
“你还没说明白,要、要什么账?”
别枝绝不承认自己是紧张到磕巴的。
刚刚某人眼神里那个黑黢黢的色泽度,忽然让她有一种大劫将至的感觉。
明天可是寒假第一天,她连要上班要工作什么的理由都找不到。
——等等。
他不会就是因为这个才忍到今天的吧?!
庚野低眸,顺着那截踩上来的雪白看向自己腰腹:“?”
视线停了一两秒,他低嗤了声笑:“这可是你先的。”
“等等等等——”
“不等。”
庚野捏住那寸踝足,向下压扣。
他眉骨下,眼眸黑得噬人似的,朝忽然没了声的女孩轻勾唇:“你看,它像是还能等吗?”
家居服薄得像层纸,别枝自然感受到了那异乎寻常的热情,就连青山连绵起伏的弧度都察若分毫。
女孩的脸颊到脖颈一点点泛起红,眼眸却透起湿漉漉的乌色。
“你至少让我知道,为什么吧?”
“为什么。”
庚野声腔拖得懒慢,俯身,眼眸深蕴着笑,直到停在别枝耳畔。
他低了低头,屈起指骨,摩挲过她已经痊愈的文身,又用微炙的唇取代了指腹。
“我还以为,刺下这个文身前,你就已经做好觉悟了?”
别枝莫名地抖了下,“什么觉悟?”
“被我——”庚野停了停,低声笑起来,“算了,太脏了,不想说给你听。”
别枝:“?”
庚野:“还是做吧。”
“???”
说着,庚野当着别枝的面,慢条斯理地在她眼前摘下了他指骨上那只不离身的男戒,放到了一旁。
文身是痊愈了,但又负伤了。在被水雾模糊又抹开的镜子里,别枝被光晃得看不清,也数不清上面覆了有多少层牙印。
有的浅,有的深,层层叠叠的。
她算知道庚野为什么忍到今天才算账了。
但凡有一点没恢复好,这文身都得重来。
刚开始庚野还控制得住,卧室里只开了地灯,光线昏昧,即便是以他的夜视能力,也基本什么都看不清。
问题出在之后别枝被庚野抱回浴室。
灯火明亮,她颈后的文身更清晰到分毫毕现,如灼人心口的火,终于还是烫穿了庚野眸底浓郁的墨色。那场恶性循环的最初阶段,别枝还试图抗议,不过很快,她就连抗议的力气都没有了。
有人已经疯了。
比如那句原本被他忍下的话,还是在蒸腾的水雾里,由他在她耳边说出口。
别枝想躲开不听,却被他从身后扣回下颌,叫女孩清晰地望着水雾下的镜子,和镜子里花枝凌乱的画景。
庚野再次沉迷地吻过那个文身:“别枝,我能不能就这样——?”
不堪入耳的三个字。
别枝睦向镜子里的庚野,眼尾似被抹开了花汁。